了。春雪觉得车上的人是青山,在外漂泊了三年,甚至更久,有一肚子的话憋在心里,等着回家跟她慢慢细说。她被自己突然跳出来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以后每次那个男人都主动坐春雪的车,春雪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带他了,第五次还是第六次。一看到他,她的心里竟有些慌慌的。但她不想让别人看出来,所以刚才刘凤梅说话的腔调,叫她不高兴。今天她不想带他走,但他已经等在车上了。
到了那个男人的家门口,春雪把车子停稳了。那个男人下车,掏了掏口袋,说,不好意思,钱不够,你等一下。说着,就进了家。院门被他习惯性地带了回去,但没关严,虚掩着。等了半天,也不见他出来。什么意思?春雪对着院门自言自语。难道这五块钱不想给了。可是也没有这样赖账的,就在自家的门口。算了,下次再问他要也不迟。春雪左右思忖着。可他为什么不出来呢?那个虚掩的院门是不是他设的一个陷阱,是不是想引诱人进去,然后谋财害命,甚至……一连串的疑问带着春雪。虚掩的院门是个秘密。院门里面的那个男人是个秘密。
春雪推开了院门。院子中间堆满了玉米,还没有剥皮,小山一样。空气中飘着中药味。春雪屏住呼吸,绕过小山来到了屋门口。春雪不知怎么称呼那个男人,就“嗳”了一声,小心翼翼地。屋里没有回声,那个男人却从院子东边的锅屋走出来,手里端着碗。看到春雪,他连连抱歉,真是对不起,忘了,全忘了。他碗里的东西随之漫了出来,看颜色像是汤药。
那个男人来到屋里,春雪也随之跟了进来。一股味道扑面而来,中药味都盖不住。适应了屋里的光线,春雪看清了堂屋里的摆设,那些家具应该是他结婚时置下的,当时很流行,跟春雪家的一样,但现在看上去很陈旧。春雪猜测,他家的孩子也应该跟洋洋差不多大。这时他拿了五块钱给春雪,然后转身到了西间里屋。
里屋的床头坐着一个女人,在小声地呻吟。那个男人开始喂她药,喝两口吐一口,一会儿她胸前的毛巾就黑了。大概喝了半碗的样子,女人把碗推开了。那个男人起身,站在一旁,垂着头,像是在为那个女人默哀。春雪看清了女人的模样,脸很瘦,因为瘦而显得惨白。女人似乎刚刚意识到有人来,脸色立即变得明亮起来。她费力地抽出枕头,递给春雪,又做了个捂嘴的动作。春雪不解,那个男人小声解释说,她是想叫你,叫你捂死她。春雪被吓得一激灵,像是一股阴风吹进了她的身体。那个男人把枕头拿到手上,重新垫到了她的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