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在榻前,吴王见机极快,除了下拜又吩咐礼部赶制衣冠,着手预备登基大典。
到得夜间,无人不知,颜家要出了一位皇后了,翰林院先拟了诏书,才开始写先帝的祭文,纪舜英夜里就宿在翰林院中,明沅打发人送了铺盖衣裳去,天才刚凉下来,也怕他在院里睡着凉,还给他送了些炭,哪知道绿竹回来便道:“少爷那儿早烧上炭了,我进门时,那守门的还冲了我笑。”
翦秋听了就咬了唇笑,才刚纯馨送了些布匹来,头一个得着的便是明沅,不独曾氏使了人来问可缺什么,小胡氏亲来一回,送了两根银扁方来,说怕明沅新婚不及备下银头面,叫她拿了这个戴。
黄氏怔怔坐在床上,儿子回来了又走,对她早没了小时候那番亲热,越是长大,竟越陌生了,叫她保重身体,就再没一句话好说,问他什么,他都只点头,可到黄氏说要替他说一门媳妇,他却道:“不立业,如何成家。”
黄氏还待劝他,他又成了那付模样,黄氏看着儿子张口也说不出话来,等他走了,她才拉了嬷嬷的手,枯黄无神的脸上满是戚色,嘴唇嚅嚅:“他怎么,他怎么,他怎么就不像他爹!”
声音先是又细又轻,陡然尖锐,恨得人在床上发抖,嬷嬷伴了黄氏大半辈子,打小带了她到大,黄氏不哭,她已经是不住淌泪,心知黄氏说的是甚,拍了她的背:“再等他大些,大些就好了。”
黄氏颓然摇头,她的儿子她心里明白:“好不了了。”她这样恨纪怀信,可这会儿竟遗憾起儿子不像他来,若是像他,哪会这番长情,把外头那一个记上这许多日子,竟还不如……不如,就像了他爹。
这回听得丧钟,先是倏地睁大眼睛,伸出手来,嬷嬷一把扶住了她,两个手握了手默默数着钟声,数完了还呆坐着不动,往床枕上阖了眼儿,身子不住起伏,隔了许久才道:“我记着,有一套银花的首饰,拿出来,给老大媳妇送去。”
嬷嬷抹了眼泪,知道黄氏这是示好了,她厌恶过害怕过,却没服过软,成王上位,这个妹婿必要重用的,成王府里一子一女,往后就是太子公主,颜家几个女儿俱都跟着水涨船高,她不跟明沅纪舜英服了软,她是跟皇后的妹妹妹夫服了软。
东西送到明沅跟前,她接了便笑:“多谢太太想着,只我怕用不上这个。”明沅是敕封夫人,跟黄氏一样怕挨不着哭灵的差事,嬷嬷再三劝她,她这才收了,嬷嬷心里自然不乐,可却一路陪了笑脸,接了赏钱,转身出门心里狠狠啐了一口,又替黄氏难受,往后是真要看着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