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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其中一个人……我们其中一个人……我们其中一个人……”
这句话在他们的脑子里轰轰作响,一遍一遍重复着。
这五个人,是五个吓破了胆的人,互相监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没有一个人顾得上客套的交谈,也顾不上掩饰自己紧张的心情。
五个人视彼此为敌人,但出于活命的本能又紧紧地靠在一起。
忽然,他们五个人的模样变了,身上的人性被恐惧稀释。劳伦斯·瓦格雷夫像一只谨小慎微的老乌龟,缩着脖子一动不动地坐着,只剩下一双机敏警觉的眼睛在转动。布洛尔的身体更加笨重,走路的样子很沉重,一步一个脚印,看上去像一只狗熊。他眼睛里布满血丝,模样蠢笨,但性格凶残,简直像一只被逼入绝境的野兽,随时准备扑向狩猎者。菲利普·隆巴德变得更加警觉,任何最轻微的声响也逃不过他的耳朵。他身体灵活,脚步轻盈,行动速度也变得更迅猛。他不时咧嘴笑笑,露出长长的白牙。
维拉·克莱索恩把身体缩在椅子里,默不作声,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活像一只在玻璃上撞得筋疲力尽、被人攥在手心里的小鸟。她一动不动地呆坐着,以为这样是保全自己的最佳方式。阿姆斯特朗医生的神经已经濒临崩溃,他浑身发抖,两手止不住地哆嗦,一根接一根地点着烟,刚点燃又立刻把烟掐灭。神经脆弱的他显得比其他人更加焦虑不安,一想到自己无力改变目前的处境,口中便不时说出几句不着边际的话来。
“我们……我们不能干坐着,我们……得想办法做点儿什么……肯定得想办法。要不然我们点一堆篝火吧?”
布洛尔没好气地说:
“在这种天气点火堆?”
屋外,瓢泼大雨一刻不停,风暴的劲头一阵强过一阵。沉闷的雨声把他们逼得快发疯了。
大家不约而同地采取了一个办法。所有人都待在客厅里,一次只允许一个人离开房间,而且必须等这个人回来,才允许另一个人出去。
隆巴德说:
“暴风雨肯定会过去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到时候我们就可以行动了,比如发信号,点个火堆,绑一个筏子。”
阿姆斯特朗突然笑出声来 :
“只不过是时间问题?是吗?我们哪儿还有时间?过不了多久,我们就都要死了——”
瓦格雷夫法官说:
“我们不会死的,但必须非常非常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