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了他的神智,就像有一把尖刀正插在他胸腔里搅动一般,他面上血色尽失,只是定定地望着那床榻上一点一点被阴影笼罩吞没的单薄身影,他好似已经死了一般,再也没有动弹过。
他以后竟会变成这样么……戴着脚镣,比那刑部的重刑犯还不如……
胤礽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出那间屋子的,下阶梯的时候甚至腿软得摔了一下,他浑浑噩噩地走出了宫门,站在那狭窄的夹道里,抬头去看那高高耸立的围墙,在阳光下却好似一道无法翻越的天堑。
原来这个他不认得的宫殿,便是关押他的地方。
不远处,那道小门前,两个看守的兵丁正背靠在铁栅栏处剔牙扯闲篇,胤礽蓦然听见了一句:“前日中暑死了的女人,早上抬出去了吧?”
“嗯,万岁爷下旨让内务府按和硕亲王侧福晋的礼下葬,又说以后每日需给二阿哥供冰,一切与二阿哥还在毓庆宫时一样,不许下头再有所怠慢……”
“也是,这鬼天气,若不供冰,迟早要出事……哎,那死的女人是谁呀?”
听着听着,胤礽发觉自己的身子越发轻了,似乎就要随风而去。
“你没瞧出来么?二阿哥单独拘禁在此,太子妃……呸,二福晋带着女眷圈禁在撷芳殿,当时太乱了,二阿哥也病得不轻,唯有此女不离不弃主动请旨相伴,万岁爷便准了……到底是父子,不愿二阿哥落得个没人照看的境地,这才进来的。谁知入伏后内务府向上头请旨是否为二阿哥处供冰,却被直郡王拦了未奏,倒叫她无缘无故成了枉死鬼……”
那是胤礽在梦中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他已经被这梦境的风卷走,那两个兵丁的话语也遥远得好似要散落在这不知来处的风里,那些声音明明很轻很轻,却在入耳的那一霎那,猝然化作一柄重锤,将他全身筋骨都一节一节地敲得粉碎,他的泪水这时才彻彻底底流了下来。
“那女人原是二阿哥的侧福晋程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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挣扎醒来后,胤礽头疼欲裂,浑身无缘无故地打起了摆子,连起身的力气都没了,抖着手再一模,身上的寝衣都被冷汗浸透了。
他一下就意识到自己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这病没法子像先前那边糊弄过去,他得想个法子……想个好法子。
见窗子外头还黑着,他什么都顾不上了,顶着一头冷汗步履蹒跚地下了床,立刻叫来何保忠,在他吓得话都说不清楚之前,让他帮他换上一身骑马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