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此二税废止,那么对内则使国库空虚,对外则使边防费用缺乏,守卫边疆的兵士挨饿受冻,朝廷用什么去供给他们?彼时虽能藏富于民,可外祸一起,如何抵抗?国力衰败,朝廷不能保护百姓,百姓的财富便会成为被掳掠的对象。
如今陛下施此政,正是防患边疆战事起,百姓辛苦积累的财富被劫掠一空。然在座诸位怕是难有身披铠甲、手执刀箭到边境去抗击外敌的志气,却又想废除朝廷征税,破坏边防军费供应,损害朝廷用兵之计,实无忧虑边境安危之心。故在下以为,此想法实在有欠妥当。”
我说完这番话,见成若愚与众人皆沉思不语,我又缓缓说道,“先生言自古宦臣皆贪渎,却是不假。但若非朝中百官皆出于私心不肯征税两税,陛下又何用倚靠宦臣?在下以为,当今陛下乃英明圣主,断不会重蹈历代宦官乱政之惨祸。先生和在座诸位,与其只着眼于宦臣是否参与朝政,倒不如多为陛下和朝廷思虑,如何能解决外患内忧,而后使民富国强,永保万民安康。”
成若愚此时深深蹙眉着意的看了我两眼。我见众人还都在愕然回味我的话,遂向成若愚拱手道,“在下一番妄言,有辱先生清听之处,还望恕罪。在下不敢打扰先生讲学,请先生继续罢。”
我已将要说的话说完,遂向他欠身一揖,示意阿升一道走出了书院,出了大门,耳听书院中喧哗声渐止,慎斋先生大约要重新讲读经义了。
我上马准备离去,身后忽然传来成若愚请我留步的声音。我下马回首,果然是他追了出来,他蹙眉看了我良久,终于开口问道,“请问先生可是姓周?”
我对他颌首道是,并没有丝毫犹豫。他了然一笑,对我相邀道,“今日匆匆一会,尚有许多未尽之言。周先生若不弃,愚请先生明日未时来书院一聚,畅谈一番。不知先生可否赏光?”
“能得慎斋先生相邀,是在下的荣幸。”我欠身应了他的明日之约。我们相视之际,他对我微微一笑,而我亦看到了他的笑意中始终都有着一味谨慎与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