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他知道了,他想找奶妈,他急切地需要她来让人心安,需要她的无所不知,需要她走路时发出的窸窣响声,还有不疾不徐的庄严态度。
“她很快就会回来的,”科尔斯医师说,“对,很快。在她回来以前会有个护士代替奶妈来照顾你……弗朗西丝。”
弗朗西丝走过来,弗农在沉默中审视着她。她也穿着上浆的衣服,走动时同样窸窣作响,那全都是好的特质。不过她不像奶妈那么高大——她比妈咪还要瘦,就跟尼娜姑姑一样瘦。可是……
然后他看到了她的双眼:视线稳定、带点灰色的绿眼睛,让他觉得(就像大多数人感觉到的一样)有了弗朗西丝,一切都会“好好儿的”。
她对他露出微笑——不是纯粹礼貌性的那种笑法,而是一种严肃的微笑,友善却很含蓄。
“你觉得想吐,我觉得很遗憾,”她说道,“想喝点柳橙汁吗?”
弗农想了一想,然后说要。科尔斯医师离开了房间,随后弗朗西丝端来了柳橙汁,装在一个奇形怪状、有个长壶嘴的杯子里。看来弗农得从那个壶嘴喝果汁了。
这让他笑了,不过笑却弄痛了受伤的地方,所以他停了下来。弗朗西丝建议他再睡一会,但他不想睡。
“那我就在这边陪你吧。”弗朗西丝说道,“我想知道,你能不能数出来墙上有多少朵鸢尾花?你可以从右边开始,我会从左边开始。你会数数吧?”
弗农骄傲地说,他可以数到一百。
“那么多!”弗朗西丝说,“墙上的花应该不到一百朵。我猜有七十九朵,你猜有多少朵?”
弗农猜有五十朵。他很确定不可能超过五十朵的。他开始数了,但不知怎么的,他不知不觉地阖上眼皮,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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噪音……噪音与疼痛……他惊醒了。他觉得热,非常的热,而且有一股疼痛传遍半边身体。噪音愈来愈近,这种噪音总是让人联想到妈咪。
她像一阵旋风似的进了房间,那件类似斗篷的衣裳在背后摇曳。她像只鸟——一只很大很大的鸟,而且就像鸟一样地俯冲到他身上。
“弗农,我亲爱的,妈咪最亲爱的,他们把你怎么了?多么可怕,多么恐怖,我的孩子啊!”
她在哭泣。弗农也开始哭,他突然间害怕起来。迈拉在呻吟抽泣。
“我幼小的孩子,我在世上仅有的。神啊,别把他从我身边带走,别把他从我身边带走!如果他死了,我也会死!”
“戴尔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