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有条不紊退下,唐灼灼独自坐在铜镜前,将原就有些松垮的发髻散下,如墨的发丝散着幽香,她手中的玉簪莹莹,衬得她节节指节如青葱。
殿里无人说话,一时之间安静得不像话。
风渐渐的有些大,吹得窗子哐当作响,她旁若无人地走过去将窗子支起一个角,凉薄的夜风肆意,一眼望出去,外头全是形状诡异黑森的树木花枝。
唐灼灼掩唇半真半假地打了个哈欠,眼底顿时蓄了半数的泪水,没骨头似的像只媚猫儿,对着这殿里存在感极强的男人道:“闹了这样一出,臣妾乏了,身子懒得很……”
后边的话她没有说,只是那心思却明晃晃写在眼底眉间了,只差明白着请他移步了。
霍裘深深吸了一口气,胸口闷疼,心底的那股怒气与些微委屈交织在一起,酸胀得很,偏偏她还不肯服丁点的软。
他从一出生,就是天之骄子,清冷自律,从不在女人身上失了分寸,如今败于她的方寸之间,即使事到如今,也没有半分懊恼之心。
着了魔一样。
他几步将娇小的一团拉进怀里,无视她的挣扎,在她耳边近乎咬牙切齿,力道大得惊人,“娇娇还要与朕置气多久?”
唐灼灼微微一愣,片刻后慢慢红了脸。距离那次他们争执,已有两月功夫,最先低下头,不要帝王颜面来找她的,却是他。
这男人死要面子活受罪,上辈子就是直到自己死,他也未曾松口说出一字半语自个儿的心意,如今崇建帝能松口说出这么句话来,唐灼灼昂着一张巴掌大的俏脸,得意与狡黠尽数写在了脸上。
“皇上是想念臣妾的?”她眯着眼睛蹭了蹭霍裘坚毅的下巴,变脸速度快得令人咋舌,霍裘被气得沉沉发笑,胸膛震动几下,捏了她小巧的下巴,目光却停滞在那艳得勾人的朱唇上。
“想与不想,娇娇心底没数?”
若不想,何至于被她耍弄在掌心之中?又何至于明知她小心思又纵着如了她的意,更莫说还做出了翻墙那等荒谬之事。
所有他自个认为不可能的荒谬之事,皆被他自己打碎得彻底。
崇建帝何时对人服过软?偏偏对上这个小娇气包,原则一改再改,头低得一次比一次低,偏她还不知足。
真是应了那句古话,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唐灼灼偏头无声地笑,眼角底下的那颗泪痣牵动人心,她伸出两条如脆藕的胳膊,环住了男人的脖颈,咿咿地轻哼。
“要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