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不会承认用刀戳轮胎?”
他摇头表示不会承认。
一阵古怪的激动袭上我的心头:“你准备好只作为强奸犯被捕,而不暴露戳轮胎……这样才不违反游戏规则。”
我陡地理解了阿弗纳琉斯:如果我们拒绝看重自认为重要的世界,如果我们在这个世界上找不到任何对我们的笑声的反应,那么我们只剩下一个解决办法:把世界看成一个整体,使之变成我们游戏的对象,使之变成一个玩具。阿弗纳琉斯在游戏,而游戏在一个毫无意义的世界上是他惟一看重的东西。但是这游戏不使任何人喜笑颜开,他也知道这种情形。当他向生态学家陈述自己的计划时,并不是为了取悦他们。这是为了取悦自己。
我对他说:“你就像一个没有弟弟闷闷不乐的孩子,同世界游戏。”
就是这个!我一直为阿弗纳琉斯寻找的就是这个隐喻!终于找到了!
阿弗纳琉斯像一个闷闷不乐的孩子那样面露微笑。随后他说:“我没有弟弟,但是我有你。”
他站了起来,我也站起身;似乎在阿弗纳琉斯说出最后那句话之后,我们只得拥抱。可是我们意识到,我们穿着游泳裤,一想到肚子肉贴肉我们就害怕。我们带着尴尬的笑,回到更衣室,那里,一个女人尖厉的嗓音,在吉他伴奏下,在扬声器里发出轰响。我们想说话的愿望便消失了。我们走进电梯。阿弗纳琉斯要到第二层地下室,他把他的奔驰车停在那里,我在底楼同他分手。在大厅悬挂的五幅大招贴画上,五张不同的面孔一律噘起嘴唇,在注视我。我担心这些面孔要咬我。我来到了街上。
路上车辆拥挤,汽车不停按喇叭。摩托车爬上了人行道,在行人中打开一条通路。我想到阿涅丝。两年来我第一次想像出她;于是我坐在俱乐部的一条长椅上等待阿弗纳琉斯。这就是我今天要酒的原因。我的小说结束了,我本想在产生第一个念头的地方庆祝一下。
汽车在按喇叭,传来愤怒的喊叫声。从前,在同样的环境里,阿涅丝想买一株勿忘我,只一株勿忘我;她想把它置于自己眼睛前面,当作隐约可见的美的最后痕迹。
一九八八年十二月完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