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白的天际。
宿县,在微明的晨曦之中,缓缓露出了一点轮廓。
顾娇深吸一口气,凝神静听,果然,从前方那一大片灰不灰黑不黑的迷雾中,传来了隐隐的呼啸之声。
似哭泣,又似哀嚎。
天已经亮了。
而宿县的天,似乎永远都不会再亮。
顾娇看着从黑色雾气中隐约透出来一点的残垣断壁,缓步前行。
越靠近那座城,哭声越大,顾娇的金眸中光华流转,她的黑衣亦蒙上淡淡一层金光,踏入迷雾的那一刻,仿佛一颗星,落入一团乌云之中。
等到踏入雾气中,耳边听到的哭嚎尖叫声,骤然停歇。
眼前看到的一切,让顾娇也觉得甚是惊讶。
城门宽阔,一条主街笔直往前,不断有装饰华丽的马车,或是背着背篓挎着篮子的妇人,担着货架的中年男人从顾娇的身侧经过。耳边听到的是马蹄嘚嘚,妇人清脆的笑声,货郎摇着泼浪鼓的当啷声,还有幼童的笑闹声,小小的身影奔跑着,手里捏着一枚钱,从顾娇脚边一晃而过,往货郎那边去买一粒药糖来吃。
是了,初夏要吃药糖的。
她往前走一段,看到宽阔的道路纵横相错,街道两边店铺林立,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街上的行人络绎不绝。
宿县是个大县呢。
她这样想着,心中不由的放松下来,信步而行,时而看看街边摇着蒲扇卖果子的小贩,时而看看走出店门外,把杏帘挂在门楣上的年轻伙计。
再往里头走走,能看到在街上行走的兵士,他们穿着铁甲,脸上带着几分紧张的神情,正加快脚步,列队往城门而去。
顾娇的目光跟着他们,但那些士兵毫无察觉,擦身而过时,顾娇几乎能看到他们绷紧的嘴角跟皱紧的眉毛。
城中所有的人,似乎都看不到顾娇。
她回首看了片刻走上城楼的兵士们,又收回目光,仍是往县城中心而去。
“娘子,你是谁?”
突然,有一只小手,拉住了顾娇的衣角。
顾娇低头看了看。
是一个孩子。
她梳着两只小辫儿,穿着一身红衣,一双圆圆大眼,看着顾娇,笑得很甜。
顾娇退后一步,黑色的衣角,从那孩子手中滑落。
那孩子仍是笑着问:“娘子,你是谁?”
“你不知我是谁吗?”她问。
那孩子面色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