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后,钟航问起了他去见陈方文的过程。
得知陈方文竟然是恶性淋巴瘤,而且发展到第三期了,钟航和他一起坐在床沿,陷入了沉默中。
陈洛愉的手肘撑在膝盖上,上半身向前倾斜,垂头看着地面。许是这个角度以及回到熟悉环境的缘故,他眼睛有些酸,在钟航无声地拍了拍他肩膀后,一颗泪珠悄然凝结,又迅速落在地面上。
他头垂得更低了,随后听见钟航问:“那你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
“要不要告诉外婆和阿姨?”
在回来的路上,陈洛愉有考虑过这点。但是陈方文只悄悄见了他,也没有提起别的,他道:“先不说了吧。”
“也好,”钟航叹着气,“说了只会让大家都不高兴,毕竟也过去二十多年了。”
这是个沉重的话题,陈洛愉不想放任自己沉浸在负面情绪里,便起身洗澡。钟航看他拿衣服,又问道:“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去北京?”
“应该就这几天了。”
“其实他这个情况……”钟航欲言又止地看着陈洛愉。
他们学的都是临床医学,陈方文现在这种身体状况,去了可能就没机会再回来。见陈洛愉不接话,钟航只好摊开来问:“如果只见了这么一面,以后你会不会后悔?”
动作一顿,陈洛愉伸出去的手撑在了衣橱中央的挡板上,安静了一阵后继续拿衣服。
他没回答这个问题就进卫生间去了,看着被关上的门,钟航叹了口气。事情发生得这么突然,别说陈洛愉作为当事人了,连他这个外人都觉得如鲠在喉,尤其是想到第一次见亲生父亲就可能是永诀,放在谁身上都受不了。
这一晚陈洛愉失眠了,到凌晨四点多才睡着。不过他睡得不踏实,还做了噩梦。梦里的他很小,在黑暗中一直跑,到处找着陈方文。可无论他怎么跑都摆脱不了那片迷雾一样的黑暗,更是看不到一点陈方文的踪迹。
早上七点的闹钟响起时,他已经出了一身冷汗,头也痛得厉害。钟航看他脸色很红,便找出体温计一量,他竟然发烧了。
看着电子体温计上显示的38.1度,钟航说要陪他去医院。他不想动,钟航只好到外面买了退烧药和退烧贴,又给他带了份早饭回来。
他没有食欲,只吃了药就昏沉沉地睡过去。这一觉睡得比昨晚安稳些,等到再次睁开眼时,他在床边看到了陈飞麟的背影。
那人坐在他床沿,翘着二郎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