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顶在玛曼头上无形的骨灰盒随着丈夫的照片一道被丢弃了。她再没有任何理由可以高傲地挺直走路,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使她高昂着头。所有精神上的悲伤现在都是别人的遗产。
一个犹太老妇的声音在她耳边回响。这位老妇是她丈夫情人的一个亲戚,她把全部经过都告诉了她:”他是我所认识的最勇敢的人。“接着又说:”现在我在这个世界上孤苦伶仃。我全家都死在集中营了。“坐在她面前的这位犹太女人充满了庄严的悲哀,而玛曼感受的痛苦却毫无光彩。那是一种卑下的痛苦,可怜地在她内心扯动。
你的干草堆在雾中冒烟把她的一瓣心香点燃他写道,想象着一个姑娘的尸体埋葬在田野里。
死亡频繁地出现在他的诗里。玛曼(她仍是他全部作品的第一个读者)把这个意念错误地解释为由于过早地经历了生活的不幸,使儿子的感觉变得早熟的缘故。
实际上,雅罗米尔描写的死亡与真正的死亡没有多少关系。在现实生活中,死亡只有在它穿透了老年的罅隙时才会降临。对雅罗米尔来说,死亡无限遥远;它是抽象的;它不是现实,而是一个梦。
他在这个梦里寻找什么呢?
他在寻找无限。他的生命毫无希望地渺小,周围的一切平淡而灰暗。死亡是绝对的。
它既不能被分离,也不能被冲淡。
他同姑娘们在一起的真实经验是微不足道的(几次抚摸和许多毫无意义的话),她们的销声匿迹才是壮丽的。当他想象一个姑娘埋在田野里时,他突然发现了悲伤的崇高和爱情的伟大。
在他的死亡之梦中,他不仅在寻求绝对,而且也在寻求快乐。
他梦想着一具尸体在土壤里慢慢消融,他觉得这是一种很美的爱的行为,一种躯体融入大地的甜蜜的转化。
尘世继续伤害他。一见到女人他就脸红心跳,羞愧难当,到处都碰上嘲笑的眼光。
在他死亡的幻想中,万籁俱寂,可以不受干扰。静静地、幸福地生活。是的,雅罗米尔的死亡就是活着。它同一个人无需进入世界的那段时期极其相似,因为在母亲腹部的拱顶下,他自身就是一个世界。
他渴望在这样的死亡中,一种近似于永恒的幸福的死亡中跟一个女人结合。在他的一首诗里,一对情人紧紧拥抱在一起,直到他们融为一体,变成一个不能移动的人,然后渐渐变成一块坚实的化石,永世长存。
还有一次,他想象一对情人职守在一起,日久天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