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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里,小男孩特里[1]正在进行另一场科学讲解。
“铅盐在冷水里比在热水里更容易溶解。如果在里面加入碘化钾,就会得到一种黄色的碘化铅沉淀。”
他充满期待地看着妈妈,但心中并未真正抱有希望。在小特伦斯看来,父母总令人失望。
“你原来知道这些事吗,母亲——”
“我对化学一无所知呢,亲爱的。”
“你可以在书里读到的。”特伦斯说。
这句话只是对事实的简单陈述,但背后隐藏着某种淡淡的惆怅。
格尔达并没有听出这种惆怅。她已陷入那种令人焦虑不堪的悲苦陷阱当中,一圈一圈一圈地深陷。她自今天早晨起床后就一直感到十分悲苦,因为意识到她已恐惧良久的、与安格卡特尔一家共度的漫长周末,终于即将降临。空幻庄园对她来说,无疑是一个噩梦。在那里,她总是感到迷惑不解、孤苦无依。露西·安格卡特尔说话永远都只说一半,飞速跳跃的思路令人应接不暇,她还会极其明显地作出表示友好的努力,这一切都使她成为自己最害怕的人物。但其他人也差不多糟糕。对于格尔达来说,这两天无异于殉难——为了约翰而忍苦受难。
而约翰,他今天早晨一边伸着懒腰,一边以极其愉快的语调说:“一想到我们这个周末将要去乡间度过就觉得棒极了。去这一趟对你是有好处的,格尔达,你正需要出去走走。”
她机械地微笑着,并以一种无私的坚毅说:“会很愉快的。”
她郁郁寡欢的双眼环视着卧室。奶白色条纹的墙纸,在衣柜旁边有黑色的图案;桃花心木梳妆台上的镜子略微有些前倾;明快的天蓝色地毯;那幅描绘湖区风景的水彩画。所有这些亲切又熟悉的东西,她要等到下星期一才能再次见到它们。
相反,明天将会有一个衣裙沙沙作响的女仆走进那间陌生的卧室,在床边放下一杯盛在精致茶碟里的早茶,拉开窗帘,并重新整理折叠好格尔达的衣服——这令格尔达感觉浑身燥热,极不舒服。她将不得不凄苦地向他人说谎,默默忍受着这一切,试图安慰自己说:“只剩下一个早晨了。”就好像当年在学校里那样辛苦地数着日子。
格尔达的学生时代并不愉快。对她而言,学校比其他任何地方都更令她不安。在家里会好一些。但即使在家里,情况也不是很好。因为其他所有的人,毋庸置疑,都比她机灵,比她聪明。他们的话语总是那么机灵、不耐烦,算不上十分不友好,却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