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上楼来,阴差阳错地就让自己的影子吓死了,这也怪不得桂娘呀!”
裴玄静逼视贾桂娘:“是这样吗?”
老妇人突然冲口道:“我十三岁进宫,十七岁时就碰上安禄山作乱,我跟着玄宗皇帝和贵妃娘娘逃出长安城。一路之上,我亲眼看到国舅爷的脑袋给士兵们砍下来,虢国夫人不愿受辱,在树林中亲手杀死自己的儿子,再用剑割破喉咙,被血活活呛死。我这才知道,不管多么尊贵漂亮的人物也会死,有些还会死得特别惨。所以我这一条贱命,又有什么可怕的呢。可是老天爷偏偏让我活了这么久……”她面若死灰地惨笑起来,“裴炼师老是在怀疑我,好像觉得是我有意害死无双。假如真是那样,大不了我偿命便是。老婆子我都快八十岁了,怎么死不是个死。只是这许多年来,待我最好的人是皇太后。我还没报答她的大恩大德,就这么死了,我心中不甘……”
“桂娘,你说这些干什么呀!”汉阳公主呵斥,“裴炼师并未存心为难于你。对吗,炼师?”她急切地望着裴玄静。
裴玄静的心软了:“是,桂娘多心了。我对无双之死没有别的疑问了。咱们走吧。”
汉阳公主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走出勤政务本楼,春夜的清风拂来,草木之香比白天更加芬芳浓郁,沁人肺腑。
等在门外的宫娥们纷纷围上来,汉阳公主微笑宣布:“都查清楚了,楼上并没有鬼。无双确实是失足坠楼的。”
所有人的神态都轻松了许多。
汉阳公主邀裴玄静一起坐上步辇:“炼师也辛苦了,请随我一起去南薰殿暂歇。等天亮了,我再着人送炼师回去。”
裴玄静只能点头。受邀来兴庆宫断案,并没有改变她遭到皇帝囚禁的事实。她的一举一动仍然受到严格的限制,当然得听从安排。
月亮从乌云后面露出半幅身姿,光芒清冷低回。甬道之上,萋萋芳草仿佛结了一层银霜。时令即将由春入夏,这个夜晚却凄凉得像要退回到冬季。步辇无声地前行了一小段,裴玄静打破沉默:“公主,我有个问题,不知当问否?”
“炼师请问,我定知无不言。”
“好。”裴玄静说,“问题是关于那杆紫玉笛的。我想知道,除了玄宗皇帝和他的大哥宁王之外,还有别人吹奏过紫玉笛吗?”
汉阳公主瞥了裴玄静一眼:“炼师何出此问?”
“我有点儿好奇,是否只有男子才能吹奏紫玉笛?女子是不是也可以吹奏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