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房内密闭幽暗,唯有坛上丹炉中的火光若隐若现,从盘龙雕纹的空隙中透出来,又在那人的身上投下变幻不定的阴影。
只见他头顶金冠,身披金银线绣的仙鹤道袍,手持一柄长剑肃立炉前。双目微合,装模作样地像是在诵经,盖住口鼻的白布滑稽地翕动着,破坏了庄严的气氛。好不容易念完祷词,开炉的时候到了。
他把宝剑插入鼎前的香炉,灭火,亮烛。烛光正照在那双精光毕露的小眼睛上,显得相当阴鸷。又等了片刻,他才举步踏上炉阶,开启鼎盖。
袅袅香烟顿时从鼎中冒出来。他除掉脸上的白布,深深地嗅了嗅,连咳数声,露出厌恶的表情。然后,他从炉边取过一副犀角柄的长勺,伸入鼎盖,在里面左右探了探,舀出几颗丹丸,抛于面前的白瓷托盘中。
刚出炉的丹丸还是亮红色的,随着温度迅速下降,很快就变成了暗黑色,但仔细看的话,仍然能分辨出黑色中像隐血般渗透而出的赭红。
那人心满意足地笑起来,看上去更加猥琐了。
他从怀中摸出一只小小的金匣,把丹丸一颗接一颗,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
有人在外面敲门:“柳真人,吐突将军已经等候多时,正在发脾气呢。”
“就来。”他不慌不忙地揣好金匣,开门走出密室。
门外是一条窄窄的地道,壁上点着昏暗的油灯。柳泌拾级而上,还未走出地道,就听到上面有人在大声叫嚣:“本将在此已经等了快半个时辰,还要叫我等多久!”
紧接着便是一声惨叫。柳泌一脚踏入前堂,刚好看到弟子被吐突承璀踢倒在地。
“哎呀,吐突将军这是做什么?何苦与他们置气。”
吐突承璀把双目一横,冲着柳泌吼道:“谁说我和他们置气,我正要问你呢!本将奉圣上之命来取金丹,你却跑到下面密室里躲着,让本将在此空等,究竟是何居心?”
“将军莫急!”柳泌从怀中摸出金匣递上,“您看,圣上要的东西,不就在这儿嘛。”
吐突承璀接过金匣,打开看了看,依旧满面怒容。
柳泌凑在他耳边说:“这里面一共是三百六十粒,够圣上服用一整年了。”顿了顿,又讪笑道,“方才,我在丹房中炼最后一批金丹,火候没到不能出炉,所以让将军等了些时候,呵呵,还望吐突将军见谅。”
“一年?”吐突承璀斜着眼睛问,“你打算只当一年台州刺史?”
柳泌面不改色地回答:“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