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走远,我匆匆在下颌上一拂,确有点点血迹落在指间。
我不想这个时候让陛下看到我脸上的伤痕,遂对本来要去传旨的内侍说道,“你去回禀陛下,就说王爷此刻情绪不稳,我觉得不妥所以随他一道去诏狱了,赐死的诏命由我来传。”
我接过鸩酒与白绫,没有丝毫犹豫的向宫门处行去。即便我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场景令人抑郁,但我直觉如果陛下看到我面上的伤,恐怕会对秦启南有更深的不满。
我刻意等到秦启南离去之后才进入诏狱,无从猜测他们父子说了些什么,但从秦太岳老泪纵横的脸上,我也能感受到他的不甘和一丝悲怆。
我向他微微欠身,平静的宣读了那份,本就由我执笔写就的赐死诏命,之后看着他叩谢皇恩。这个场景多少是有些讽刺的。
秦太岳起身后跪坐在于地,双手接过装有鸩酒和白绫的托盘,浅笑道,“没想到陛下还能令老夫留得一个全尸,很不似她的为人。”他斜睨着我问道,“莫非是因你之故?”
我有些无言以对,沉默片刻后颌首对他做了肯定的回答。他旋即爆发出一阵大笑,笑罢厉声道,“想不到老夫的体面最终是全在了一个阉人手中。周元承,即便如此,老夫也不会感激你的。”
我确凿没想过要他感激,遂回答,“元承亦未做此想。”
他瞪视着我,说道,“看着你意气风发的站在这里,老夫只是在想,当日太轻易饶过你了。早知今日,老夫一定会令言官再度弹劾你,直到她下令治你的罪为止!”顿了一下,他继续说,“大魏立国以来,你是最受皇帝宠信而干预最多政事的宦臣,你所倚仗的除了读过几本书才有的巧舌如簧,剩下无非是你比旁人都好些的皮相。你这幅妖孽般的相貌,坏了长公主的事,将来早晚也会坏了她的事。”
我心中一震,面上仍不动声色的听着,我不讳言希望陛下能一直宠信于我,但如果我不再能给她任何扶助,或是快乐的话,我想我亦不会忝居她身畔,去占据如此重要的位置。尽管我很享受她给予我的温暖和关怀。
我平静的注视他,他也从容的拿起那杯鸩酒,凝神看了一小会儿,微微一笑后,冲我举杯道,“此酒,老夫敬你,也算是提前为你尝尝。老夫此生值了,她杀我秦氏,可终究未来的皇帝还是我秦家的血脉。我的子孙一定会为我报仇,至少,一定会杀了你。届时是挫骨扬灰还是一杯鸩酒,老夫也只能在黄泉路上等你,再问了。”
他轻笑两声,引杯至唇边,微微一滞之后仰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