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句非常粗鲁的话,以便促使她失去平衡,但是他同时又明白,他下不了决心这样做。他仿佛是要用一种掌握得很差的语言同人争论那样,感到一种奇怪的拘束,他甚至发不出一声咒骂,因为对方会天真地问他:“你想说什么?我一点听不懂!”于是,鲁本斯不说一句粗鲁的话,默默无言地、平静地重新做爱。
待他和她又来到街上时(并不知道是不是满足了她,还是令她失望,不过她倒显得相当满足),他已决定今后不再见她;毫无疑问,她会受到伤害,她会将这种突然的疏远(无论如何,她大概注意到昨天她使他多么目眩神迷!)看作一种由于不可解释因此更加沉重的失败。他知道,由于他的过错,澳大利亚姑娘的篮球鞋今后会踏着更加悲哀的步子,走遍世界。他告辞了,正当她转过街角的时候,他感到对平生占有过的所有女人强烈的撕心裂肺般的怀念袭上身来。这好似没有预兆,顷刻间爆发的疾病一样,突如其来,气势汹汹。
慢慢地他明白过来。在钟面上,指针到达一个新的数字。他听到钟声敲响,看到一只中世纪的大钟上一扇小窗打开了,在神奇的机械推动下,走出一个木偶:这是一个少女,穿着偌大的篮球鞋。木偶的出现意味着,鲁本斯的愿望刚刚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他再也不想占有新认识的女人;他只对占有过的女人有欲望;今后他的欲望会受到往昔的烦扰。
他在街上看到漂亮的女人时,对自己不再注意她们感到吃惊。有些女人甚至会在他经过时转过头来看他,但是我相信他甚至没有发觉。从前,他只想占有新结识的女人。他如此急不可耐,以致他同其中几位只做过一次爱。为了补偿这种喜新厌旧的顽念,这种对一切稳定、持续事物的忽略,这种使他扑向前去的狂热的急不可待,他想回过身来,找回过去那些女人,再搂抱她们,一直走到底,开发一切未曾被开发的。他明白,强烈的冲动今后都将抛在他身后,如果他想有新的冲动,那就必须到往昔中去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