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傻妹就像这片不显眼的天葵子,从萌生到芜秽,从茂盛到萎落,任凭自生自灭,无人问津。
那天,最后一线夕阳隐入天际,院子内外黑暗笼罩,傻妹闭了门,照常静静地想念姬贤。满院寂静,高墙外隐隐传来几声更鼓,又是一天即将结束。
她独自坐在姬贤倚过的廊柱旁,慢慢犯了困倦,模模糊糊之中,听到屋里传来轻微的动静。那声音极轻,几乎微不可闻,但还是被她敏锐的耳朵捕捉到了。她骤然张开眼,眼前扯出一道银色光亮,在屋内一闪而逝。
简陋的屋内,灯台上蜡烛已燃过半,烛泪凝了一地,旁边赫然安放着那樽银盏。
傻妹拿起银盏,惊喜之余,又疑惑至极。
这些被人唾弃的日子里,那个大头陈老头又出现过几次。他总是追问银盏的下落。可是银盏在那夜出现后,因为赶着去救火,傻妹顺手将它放在灯台上,待回头想起,却无论如何找不到了。她以为大头陈是在跟她开玩笑,加上失去姬贤心情悲伤,懒得理睬大头陈,任他将院子里里外外搜了个遍。
很奇怪,银盏怎么自行出现了?莫非自己长了翅膀?
傻妹朝屋外张望了几下,院子里毫无动静。便关进了房门,将银盏搂在怀里,裹紧棉被睡去。
一定是缘分巧合。
傻妹想,银盏从天而降的时候,她和姬贤第一次有了月下交谈,他的唇吻上她的额头。他们的姻缘乍合即分,就在那晚戛然行至末梢。想到这里,她紧紧抓住银盏,仿佛握住了幸福,生怕它再度离她而去。
“姬贤……”
她在睡梦中呢哝,默念姬贤的名字。无数流光碎影在梦中转瞬逝过,那个泛着微微无奈的男子,忧伤的面容、寂寞的眼睛,飞溅激流中如泡影般片片碎裂。
一夜间,泪水濡湿了床枕。
姬贤事后,傻妹稀里糊涂地背上了“寡妇”的名衔。为了将这个不祥之女处理掉,族长和族人商议,在戎狄家族里挑个身强力壮却同样呆傻的年轻人,早日娶傻妹出去。很快,他们选中了一个,匆匆备齐了一份嫁妆,并择好良辰吉日。
这事傻妹一直蒙在鼓里。直到某天以前的佣人进了院子,数落了她一大堆,无意间说漏了嘴。
傻妹恍然明白,这个地方已经容不得她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离家出走。
说是离开,不如说是逃走。就在某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傻妹收拾完行囊,爬上蔓延绵长的树藤,成功翻过后院高墙,匆忙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