盏道,“周先生点茶的技艺想必很高妙罢?”
我回答,“惭愧,国朝如今不尚团茶,内廷供奉的也多为散茶。故元承对此道甚为生疏。”
他笑而不语,想了一会,捻须道,“愚与周先生今日之论,正似北宋司马光与王安石之争,都是为一个利字。既然彼此都说不赢对方,不如我们也来仿效古人,斗试一番茶艺如何?”
斗茶是唐宋时期流行的雅玩方式,尤以宋人最好此道,上至皇帝公卿,下至士大夫,斗茶之风盛极一时。想必当年王安石或是司马光亦精于此罢。
他召来童子,将银茶碾,银茶匙,锡汤瓶并建州龙团胜雪茶一一设下。
我无奈,只得全力应战,屏心静气令心目之中唯有茶事。我用茶碾细筛团茶,又温过茶盏,耳中专注的听着汤瓶中煮水的声音。待瓶中水煎熟,我以小勺舀取茶末,在盏中调做膏状,然后执起汤瓶沿盏壁注汤。一边注汤,一边用茶匙击拂。
茶谱云,茶匙要重,击拂有力。故我击拂时在手上又多加了一份力,少顷即有白色乳花浮于汤面,渐渐泡沫浓郁,如疏星淡月;第二拂,以银匙击于汤心,随后汤中如奔涛溅沫,细看其花,有如碧潭之上浮青萍,又似晴天爽朗之上浮云鳞然。
而斗茶所重,不仅在于乳花,更在于乳花泛盏之久,此即谓之咬盏。斗茶胜负便取决于谁的盏中乳花持续时间久,花散而先露出水痕者便算输了。
我此时忽然起了个念头,想在汤花中点出一枝细竹。此前点茶时候偶尔戏玩过,究竟成与不成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全当一试好了,于是便在注汤结束时随着最后一拂,手势微微轻扬,汤中立时现出一弯翠竹,纤巧如画。
不过须臾的功夫,乳花中的竹子形状便消散开去。我见成若愚也停下了击拂,便安静的观看两只茶盏当中的乳花,等候结果。
过了一会儿功夫,我的盏中乳花渐渐变淡,泡沫不断的破灭,慢慢露出了第一道水痕。
我随即笑道,“先生技艺纯熟,元承输了。”
他摆首,温和的说着,“你的茶百戏做的精妙,我适才见你似乎是无心为之,偶然起了个念头随性做的。随手勾勒却能达到别人练习很久都没法企及的境地,可见你是个心静的人。”
他注视我,露出和煦的笑意,又道,“你和我想象的不同,年轻却不骄躁,得志而不狂傲,确有君子之风。希望你能守住我们的君子之约,也希望日后你实现了目标,还能记得还利于民这四个字。”
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