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是那棵槐树上聚集的阴魂,那是十二个年岁不一的女娃娃。
最下方签着善殊的署名,一字一画,认真而严谨。
这是那位普度众生的佛女为他们逐一渡过魂,做法超生过的意思。
也代表着尘世灯一案到此终了。
可溯侑仅仅看了两行,便看不下去了。
他天生对情绪敏感,几乎是在进来的一刹那,就意识到了不对。
薛妤话太少了。
即使她从来没什么大的情绪起伏,可教他时尽职尽责,不懂之处也常长段长段解释,而今天,从进来到现在,一共只有四个字。
——进来。
——去看。
那种冷淡并非天生,而是刻意晾着,晒着,不想多管,不想搭理。
溯侑前几日才松下的弦又在无声之间绷起,他重重地碾了下右手手腕突出的腕骨,轻薄的皮肤很快泛出一团红,像不小心沾上了姑娘家的脂粉。
他捏着手中薄若蝉翼的白纸,默了默,起身走到薛妤身侧。像是迟疑了再迟疑,犹豫了再犹豫,他慢慢压了下唇,声线带着某种显而易见的脆弱:“女郎。”
薛妤动作顿了顿,却没出声,也没偏头,像是在刻意等着某种等待已久的结果。
“臣,知错了。”
薛妤这才终于撂了笔,她侧目,视线在他脸上转了一圈,开口道:“说说。”
“错哪了。”
见她终于肯打开了一道话题的闸口,溯侑垂眼看着自己匀称的指骨,道:“是我遇事冲动,行事莽撞,只顾眼前,不顾之后——”
“溯侑。”薛妤不甚满意地打断他,她与他对视,几乎望进那对深深压着情绪的黑色瞳仁里:“我救你,教你,栽培你,我拿你当人看,拿你的命当命对待。”
“可你若是自己都当自己是件可以随意丢弃,甩落,牺牲的工具,那你现在告诉我一声。”
“从此你爱做什么做什么,我不管你。”
溯侑呼吸骤然凝了一瞬。
他生在泥泞中,自幼在乌烟瘴气的环境中长大,身边的人诅咒他,欺负他,用最恶毒的言语攻击他,甚至亲生父母都巴不得他早点去死。
从未有一个人站在他面前,这样坦然而直白地告诉他。
溯侑,我拿你当人看。
他贴在身侧的长指倏然急促得蜷了蜷,一双眼掀起不知所措的波澜,良久,伸手摁了摁咽动的喉结,低喃道:“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