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上加了一把大锁,但是李希特直觉雷霆并没有离去,他随时都可能回来。
星期天的中午,李希特在灰楼六楼的小厨房里下面条。听见有人敲门,他关上火去开门,这时候的他已经知道炉子和锅的余热可以焐熟面条,应该是许二欢告诉他的。李希特打开门,见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半大小子,穿着一套不怎么整洁的运动服,胸前斑斑点点,一手拿着一瓶饮料,不时瓶底朝天地嘴对嘴喝上一口,脸上透着精灵和满不在乎。
他拿了一封皱巴巴的信递给李希特。
这是有人托我送给你的,可是我忘了,他笑着说。李希特接过牛皮纸的信封随意问道,那怎么又想起来了呢?那个男孩子黑眼珠转了转道,他当时给了我五十块钱跑腿费,现在差不多已经花完了。他又笑,却无抱歉之意,而且转身离去,头都没回地消失在楼梯口。
走廊上光线昏暗,李希特并没有看清上面的字。进到屋子里后,再看一眼牛皮纸信封不禁大惊失色,拿信的两只手都是僵硬的,同时又惊到颤。这封信分明是雷霆写给他的。他的手哆哆嗦嗦地把信打开,果然是雷霆的字迹。
他开头便说,兄弟,我先走了。
这句话让李希特毫无防备地泪如雨下,他且把信放在一边,结结实实哭了一场。这些天来,他只是难受,但却哭不出来。
出事的那一天,他是下午两点去的习武馆。警察已经来了,并且封锁了现场,谁也不许进。不过这样也好,他记住的始终是雷霆生龙活虎的音容笑貌。雷霆被抬出来的时候,全身被白布遮盖得严严实实,李希特听见身边的邻里在说,昨天见他还好好的,只一晚上就过了身。另一个人唏嘘道,做人都是这么化学。本地的老百姓视生死为阴阳两界,所以人走了被称之过身。
事情来得突然,李希特根本没法接受这一冷酷的现实。他表现出反常的冷静,而且没有哭。或者说是给惊着了。
雷霆说道,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拍电影跟炒股票一样,要么不碰,要么玩死。当年我就因为拍片严重失眠,吃抗抑郁的药,结果这些药物的副作用越来越大,直到我住进医院接受电休克治疗。这一次做片子,我还没有去甘肃就犯病了,只好一直吃大剂量的药物控制,真的非常辛苦。
李希特这才想起他和雷霆在北京时,才狼说过的最恶毒的话:我们是风险投资,不是给疯子投资。原来这句话是有所指的,如果他当时知道这一情况,还会对雷霆苦苦相逼吗?他又想起雷霆自拍片以来种种的反常举动,原来他的病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