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懈”两个字可言。
他记不清时间,辨不出季节,大脑在一次又一次的越级战斗中变得麻木,杀红了眼的时候理智全无,却又会在下一刻被抓到四大守卫中的“礼”字守卫前,他便得迅速收拾神情,咬着牙从崩溃的边缘回笼,变得谈吐有礼,笑意得体,风度翩然。
确实,任谁也不想过多回忆那些细节。
朝年仍是惊叹,他啧的一声,道:“朝华那种百毒不侵的心性,都用了三十五年呢。”
溯侑眼尾往上勾着笑了笑,道:“百毒不侵?”
朝年立马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奇怪的是,溯侑仅起了个玩笑似的话头,似笑非笑的四个字,原本还有些凝重的气氛一下轻松下来,拘束感一消失,朝年立马打开了话匣子。
“女郎这些年,可还好?”
“接天机书任务时,当年给你的手册,可有照着做?”
听完朝年源源不绝的赞叹之语,溯侑抬了抬眼,像是顺着他一样往下问,唯有提及“女郎”二字时微不可见地顿了下。
面对那双似乎时时含笑却深不见底的桃花眼,朝年挺了挺脊背,正色道:“你进洄游后没多久,处理完二公子的丧事,女郎便进了密室闭关,两年前才出来。”
“之后女郎在邺都留了半年,剩下一年半在外面完成天机书的任务。”
紧接着,朝年像是想起什么,他朝溯侑挤眉弄眼地笑,一脸看热闹似地道:“我记得当年女郎将你带在身边,竭力培养,悉心教导,时时不离身。”
“现在有人要取代你了。”
溯侑倏而垂眼,视线落在自己手腕处根根分明的细小经络上,一刹那,似乎能听到身体里血液流动的声音。
进洄游前的担忧,一语成真。
十年苦修,从那位“礼”字守卫处学来的温和,隐忍,不动声色在此时发挥了作用,他不紧不慢地动了下睫,喉结上下滑动着,道:“看来,殿前司要再进一位指挥使了。”
朝年忍着笑问:“如何,紧不紧张?”
溯侑看向他,良久,勾了勾唇,道:“有点。”
外人听着像配合着应景的玩笑话,可唯有溯侑知道,有点,确实是有点。
他一闭眼,便能想到洄游里的十年时间。
他不遗余力释放自身所有潜力,想着早一点,再早一点出来。
因为身边无人,无聒噪的声音,于是他不止一次沉下心来,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