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养出了这么一个败家子,但当着儿媳的面又不好表示,面上仍保持着微笑,想着拒绝的措辞。
费霓是知道朱耷的,觉得这礼物太贵重,便说:“这画您还是留着吧。他们客厅不缺画,只缺一副字,我爸妈还等着您的字呢。”
老方想起自己确实说要给亲家一副字,多亏儿媳记着,要不这画就要送出去了。儿媳在朱耷的画和自己的字之间选择后者,也很令他感动。
他让费霓等一等,现下他没好纸好墨,字一时不能写,等他买到了满意的纸墨再写,裱好了就给亲家送过去。
老方又让儿子儿媳看自己买的善本,早预料到了他们不懂,给他们看是对牛弹琴,但有牛做观众,总比没有强。费霓倒是懂一点,这些年,她对文字一直处于饥渴状态,在废品站淘到什么书就看什么,一点儿都不挑,她古文很差,但淘到了善本藏书志也看。
费霓懂的这一点就够老方吃惊了,他很了解费霓这一代人的中学教育很有水分,费霓能懂校勘很出乎他的意料。老方因有了满意的观众,很有兴致地枝蔓开来,不管逆子爱不爱听。
方穆扬知道自家老头子这么些年受无视惯了,一有表达的机会绝不会停止。方穆扬坐在椅子上翻他爸买的山水册子。既然费霓想上大学,家里有人上赶着给补课也是好的。
家里还没请保姆,老方平时不是去小馆子就是吃穆老师从食堂带回的饭,他自己一个人下馆子,多数只吃一碗面,偶尔点一个菜,再多点就算吃得了也不好意思,一个人点两个菜太奢侈了。
如今儿子儿媳过来,下馆子可以多点几个菜。老方提前说,这顿饭一定要由他请,他先把菜单递给自己老伴,老伴又把菜单递给儿媳,儿媳又转回给公婆,如此谦让,方穆扬直接把菜单抢到了自己手里。
方穆扬笑:“这么谦让咱们还吃不吃?这样,我就做主了,你们有不满意的再说。”
方穆扬并没问他们要吃什么,直接依照他们的口味各点了两个菜,又加了一个汤。老方很感动,没想到分离这么多年,逆子还记得自己和老伴爱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