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勿诚说:“是,我们涉县的烩面挺好吃的,跟省城的一点都不一样。”
“是啊,我当年下乡到你们涉县的第一顿饭就是在你们县招待所吃的烩面,不过,最令我回味的是当年在乡下吃的葱油面。”三爷说着脸上浮现出了沧桑之色。
石勿诚给佟三爷倒了一杯酒,也给自己满上,端起酒杯对佟三爷说:“来,三爷,咱再喝一杯。”
两人又碰了一杯,三爷停下了筷子说:“那是我们下乡的第二年,那是冬天,我们去田里干活,太冷了,而我又穿的薄,结果就冻着了。感染了风寒。那年月,村里也没个医生,我被邻居家的大哥给背到他家里。那嫂子正在坐月子。你们那里有个风俗叫吃喜面,不知道现在还有吗?”
石勿诚说:“有的,还有这风俗。”
“当年那位大哥家就是刚吃完喜面,那年月人穷啊。农村人一年分不了多少麦子,而大哥家吃完喜面之后,也没剩多少面了。也就那么一小盆,家里人都不舍的吃,就给大哥家的嫂子坐月子吃呢。那老大娘啊……”说到这里佟三爷的眼里涌出了热泪。
佟三爷又端着一杯酒给石勿诚碰了碰,直接喝下去了。
然后接着说:“那老大娘看我病了,二话没说,把给她儿媳妇坐月子的面拿出来,给我做了两碗葱油面。因为大娘说,得了风寒,喝两碗热乎乎的热葱油面闷着被子睡一觉就好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端着碗就吃下去了。吃完浑身冒汗,然后蒙着头睡了一觉,第二天还真好了,一身的轻松。”
佟三爷又喝了一杯酒,继续说:“后来,因为没有吃的,那大嫂奶水不够,过了一个月,那孩子就糟蹋了。”
说到这儿,佟三爷趴到桌子上放声哭起来了。
石勿诚眼睛里也涌现出了泪花。虽然他没有经历过那段苦日子,可是他听村里的老人说起过。记得小时候奶奶每当说起那段日子,就流着泪说:“造孽呀,造孽呀!”
石勿诚劝慰佟三爷说:“三爷,您也别太难过了,其实我觉得,主要是当时太穷了,再说那事儿也不能怪你,就算你不吃,那位孩子的母亲还是没有吃的。您老也别把责任揽到你身上。”
三爷哭了一阵,直起身来,脸上的泪水也没有擦,继续说:“后来那大嫂再也没有生育了。我回城里后,工作稳定了。每个月都会给大哥家寄点钱过去,或者寄点东西回去,以求得良心上的安慰。可是我无论做多少事,我都觉得对不起那大哥和大嫂两个人。”
石勿诚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