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窃私语。这个外来者以为她自己是谁,怎敢随意指责我们?怎敢散布对未来的怀疑和恐惧?
“高地?你是说那些在冰河纪元中冻得僵硬,你们却在其上安家的地方吗?”
“正是。第二次生态改造之前,山下的湖泊和三角洲中充斥着野草和化肥。一潭潭死水表面都是绿色的,那是成吨的藻类。它们耗尽水中的氧气,其他水生生物很快便窒息而死。我族祖先在天上目睹了这一切。当藻类自身也因为缺氧大批死亡时,它们被分解的产物又反过来促进了下一轮的爆发。曾经清澈的珊瑚礁,变成了一大滩硫磺质的烂泥;曾经绵延几百公里的河口三角洲,变成了一望无际的坟场。有的动植物因为能耐受高强度的紫外线而侥幸存活下来,其他的则在电磁辐射的轰炸下飞速变异。”
阿鲁娜闭上眼睛,她的喙有力地吐出一个个字眼。驭水者们沉默地听着。
“当最可怕的事情发生时,生命还是延续了下来。哪怕各种要素都改变了,生命也依然在继续。我们这些生命形态就是适应环境的结果。然而,现在威胁仍高悬在我们头顶,因为再也没有树木来保护我们了。”
“树木和海洋的消失有什么关系?”
“正如我所说,我族祖先第一次飞行的时候就从上方看到了一切。他们把对相关记忆存储在基因中——我们的羽翼的化学成分就是证明。如果诸位不信,就把对我的化验结果和第一次生态改造时的鸟类化石比较一下吧。”
阿鲁娜转头看着艾瓜因,他举起一个透明的圆盘。
他们是有备而来。因为他们知道,议会会坚持要他们以绝对理性的眼光来看待这件事情。
“好的,请继续……我们想知道树的事。”
“树木的消失,加上化石燃料耗尽之后人们大量种植经过基因改造的海草来收集氢燃料,导致地球温度升高,海平面持续上升。一旦越过某个极限,生物圈非但不能减弱这种失衡过程的影响,反而会将其放大。我们拯救地球的唯一方法是重新种下树木。云层会带来雨水,太阳会加热无垠的海洋,产生蒸汽。只有这一个方法能退去全球洋,使高地再度肥沃起来。有了圣塔里的种子,四季也将回归大地。你们连四季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驭水者们端坐不动,就好像在听人讲述宇宙的奥秘,而这奥秘如此宏伟博大,超出了他们理解力的极限。他们神情难测,不可捉摸。
阿鲁娜希望自己这一番努力已使他们充分了解了她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