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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芳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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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所在的厂是国营大厂有上万职工,但是效益不好,经常发不下工资,更别说公费医疗了,九十年代初期换个肾要三十多万,那个年代三十多万对一个普通家庭而言就是个天文数字,根本换不起,换不了肾就只能等死。眼看着病情一天一天恶化,大家就想出了这个办法。当父亲知道后,强行制止了募捐行动,作为厂里的中层干部他知道工厂的实际困难,工友们也都并不宽裕,所以父亲坚决不给厂里添麻烦,不同意募捐,只能靠透析维持日渐消散的生命。病床上那个瘦弱萎靡的父亲在我的心里却越发的高大伟岸。那三十多本红彤彤的证书从来都安静地躺在家中抽屉的一角,从来没有向世人炫耀过它们的存在,从那一刻起,父亲在我的心中就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人。

病房外,70多岁的姥姥和姥爷早就赶了过来,看过父亲的情况,他们把母亲拉了出来,在我面前一直坚强隐忍的母亲看到姥姥姥爷的到来,突然之间泣不成声,扑倒在姥姥怀里,这是一个女儿一个妻子最悲怆的表述,那种无奈和不舍,让年近花甲的老人红了眼眶,终于又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是姥爷冷静理智,当了一辈子的老厂长,虽然年岁已高但心思清晰,拍着母亲肩膀说:

“惠歆,这个时候你一定要坚强,云松的后事都准备了吗?景毅呢?老二、老三呢?”

母亲擦了一下眼泪回复着姥爷:“他们都在,景毅去给他姐夫做寿衣了,老二和老三去接燕子的姑姑和叔叔了,应该在回医院的路上。”

正说着,我听到了那地道的上海方言:“大哥,大哥在哪个病房?”姑姑和叔叔焦急的声音回荡在病房门外,我用力握了握父亲的手,哽咽着说:

“爸爸,姑姑和叔叔他们来看你了。”那只尚带一息温热的手一动不动,但是我从心电图的跳动上看到了父亲的感应,他说不出来,但是依然能感知外界的声音。

首先冲进病房的是我的二叔海云峰和三叔海云锐,看到弥留之际的父亲,大家全都红了眼圈。“大哥,我们来晚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们,大哥!”当姑姑海云凤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大哥的时候,我感觉到父亲的手凉了下来,心电图慢慢成了一条直线,父亲咬牙坚持着就是为等到所有的亲人见到最后一面,哪怕是听一听声音,对他而言也是圆满了。他终于可以放心地走了,这世上除了让他牵挂的两个无依无靠的女人,再没有放不下的心愿。

病房里顿时乱成了一团,医生和护士通过各种医疗器械抢救,注射大剂量的强心剂,终于还是没能挽救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