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可以见他。
“我三点钟下班。我们可以在四点钟见面。”
接下来就该商定一个约会地点了。露辛娜建议去疗养地的大饭馆,它是整天开的。待在一旁、眼睛始终盯着她嘴唇的瘦女人,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小号手回答说,他更喜欢在一个他们能够单独相处的地方见露辛娜,他建议开车带她离开疗养院,去别的什么地方。
“这没用。你想让我们去哪里?”露辛娜说。
“我们单独相处的地方。”
“假如你羞于跟我待在一起,那就没有必要来了。”露辛娜说,她的同事也点头同意。
“我不是这个意思,”克利玛说,“我四点钟在饭馆门口等你。”
“好极了,”当露辛娜放下电话时,瘦女人就说,“他是想偷偷地在什么地方见你,而你就应该做得让尽可能多的人看见你们在一起。”
露辛娜依然很激动,这次约会令她有些胆怯。她已经不能够再想象克利玛的样子了。他的体貌是什么样的,还有他的微笑,他的举止呢?他们惟一的那次邂逅只给她留下了一个模糊的回忆。她的同事们那时一个劲地问她关于小号手的问题,她们都想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他说了些什么,他脱了衣服之后像什么,他是如何做爱的。但是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她只是一味地重复说,那像是一场梦。
这可不是一种托词:那个人从海报上走了下来,跟她相遇,她跟他一起在一张床上度过了两个小时。一时间里,他的照片获得了一种三维的现实感,有血有肉,随后又变成了一个非物质的、无色彩的形象,复制为成千上万的样本,那么的抽象,那么的虚幻。
因为当时他那么快地就摆脱了她,回到了他的图像符号中,所以她只保留了关于他完美形象的不快感觉。她无法抓住哪怕是一个仅有的细节,能让他降尊纡贵,能让他变得更为亲近。当他离得很远时,她还充满着激昂的斗志,但现在她感受到了他的在场,勇气就从她身上消失殆尽。
“挺住,”瘦女人对她说,“我要为你祝福,全看你自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