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天一样。一度我最热爱的自己母亲的形象,也已完全融进这个形象中,后者包容着前者,就像樱桃包容着本身的核一样。
歌尔德蒙清楚地感觉出自己眼下的处境:畏畏缩缩,举棋不定。他必须作出相当于当年离开纳尔齐斯和修道院时的抉择,继续在寻找母亲的道路上走下去。也许,有朝一日这位母亲将借助他手下的一件作品,向世人现出自己的形象来。也许,他道路的终点就在这里,他生命的意义就在这里。也许如此;究竟怎样他可不知道。但有一点他是清楚的:他正追踪着母亲,正在通向她的道路上走去,正受着她的吸引和召唤;而这就很好,这就是生活。也许他永远也表现不出她的形象,也许她永远只是梦幻、预感、诱惑和神圣的秘密的金色闪光。嗯,不管怎样,他反正还是得追随她,他已把自己的命运托付到她的手里,她已是他的星辰。
歌尔德蒙即将作出决定,一切情况都已清清楚楚了。艺术是一桩美好的事业,但却不是女神,也不是目的,对他来说全不是;他要追随的不是艺术,而是那母亲的召唤。老是训练自己的手指头,这有什么用呢?从尼克劳斯师傅身上,你就可以看到将来会有怎样的结局。所能得到的,不过是盛名、荣誉、金钱、安逸的生活罢了,但与此同时,唯一能与神秘之物相通的灵感便会枯竭、萎缩。剩下来能做的事就是制造漂亮值钱的玩具:形形色色的辉煌的祭坛和布道台,圣塞巴斯蒂安像,头发卷曲的可爱的小天使,每一个值四个银币。啊,一条鲤鱼眼珠里的金光,一只蝴蝶翅膀边缘上薄薄的一层银绒,比起盈室充栋的这类艺术品来已不知要美好多少,生动多少,有趣多少啊。
一个男孩唱着歌走下河来,手里拿着一个白面包,唱着唱着又停下来咬它一口。歌尔德蒙向男孩要了一块面包,抠出软心子来捻成一个个小球儿。他把身子探出堤外,慢慢将面包球儿一个一个扔进河里,看着白色的小球儿在幽暗的水里下沉,接着便被一群迅速攒动的鱼脑袋包围起来,最后消失在一张鱼嘴里。他看着一个接一个的面包球儿下沉和消失掉,心中很满意。随后他感到饿了,便去找他的一个在肉店里当使女的情人,也就是他所谓的“火腿女王”。他吹一声口哨,就像往常一样把她召到了厨房的窗前,让她给他弄点这样那样有营养的东西,好让他揣在兜里,到河边一个栽满葡萄树的小丘上去享用。那儿葡萄叶子肥大,葡萄架下的沃土闪着红光,时值春天,风信子开出的蓝色小花儿散发出阵阵清香。
可是,今天真像个充满决断和省悟的日子!当卡特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