晰。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困在了一座囚笼里,他分明是一头困兽,心中的浪潮一涌千层高,却仍有所顾忌地囚着自己,束缚着自己。
可越这样,他想的就越多,到最后,几乎不受控制。
下一步呢。
他想,下一步,她是不是要罢黜公子之位,将他调离身侧,渐渐听之任之,不管不问?
她让他进洄游,一步步将他往上提,为他翻案,给他公子之位,做这些时,她从未说过二话,那收回这些东西时,是不是也如此干脆,眼都不眨,眉都不皱?
那他怎么办呢。
溯侑缓缓垂下眼,长长的睫毛扫落一层阴影,握着剑的手背浮出根根分明的经络,腕骨微突,肌肤白得几近乎透明。
他压根不能想这些。
后半夜,溯侑终于动了动手指,他缓步走到案桌前,将记录了自己一举一动的资料一张张理好,铺平,恢复原样,而后拎着剑幽灵一样跃下了窗棂。
跟着人族修士一起出小南山的,还有各圣地的人,眼下事情解决,他们多逗留一日,就是多浪费一天时间。
赤水就是出城洪流中的一部分。
路承沢和音灵处不好,后者不放心他,点灯熬油改好了那错判的四百多桩案子,又咬牙切齿地写了一份总结报告,现在一见路承沢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劈头盖脸全是挖苦。
于是自然而然的,两人选择分开走。
谁知才出小南山没多远,行至一处截断的山脉,路承沢便一脚踏入了泥沼般的剑气结界。
他反应极快,几乎是察觉到的同时便如云烟般连着跃出四五步,而后手腕一动,玉扇一合一开间,漫天的风全成了攻击人的招式,席卷而上,一层层笼罩着四周悬浮的嗡鸣灵剑。
“我曾听松珩说过你的狂妄,但确实没想到,能有亲身体会的一天。”路承沢轻飘飘落地,盯着在自己身前凝出实形的溯侑,凛声问:“半夜暗袭圣地传人,被薛妤知道了,你知道是怎样的后果吗?”
回应他的是沙沙的脚步声。
一步,两步。
等他完全脱离霜色的剑意,路承沢看清他的模样,不由得愣了愣。
说实话,他见溯侑的次数不算多,但也不少,往日,后者跟在薛妤身侧,如春风明月,苍松翠竹,笑起来甜,皱眉时都是一番少年的蓬勃意气。
而现在,他穿着一身宽大的黑长绸缎,衬得肌肤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