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巴斯钦继续往下说:“我们现在谈的事情有两面:有人创造出新事物、找出新方法、发展出彻底崭新的思维——但就只因为这世界害怕新事物,使得这些人得不到施展的机会。
“而另外一些人——他们知道大众想要什么,也提供大众要的东西,因为这样很安全,而且肯定能获利。不过,还有第三条路:找到新颖而美丽的事物,然后拿它来碰运气。这就是我打算要做的事。我昨天签了约,准备在邦德街开画廊,还打算开几家戏院,再来准备经营周刊,内容会跟市面上的完全不同。不只这样,我还要让这一切都能获利。我所赞赏的事物堪称各式各样,那也是有文化修养的少数人会赞赏的,但我不会为那些事物出头,我所打算经营的事业全都瞄准大众市场。乔,你难道看不出来做这一切事情的乐趣,有一半在于让它变得值钱吗?这等于是用成功来证明你自己。”
乔摇摇头,她没有被说服。
“你真的准备要这么做了吗?”弗农说。
表兄妹两人都用略带羡慕的眼神望着赛巴斯钦。赛巴斯钦的处境很古怪,却又相当美妙。莱文先生几年前就过世了,年方二十二的赛巴斯钦成了好几百万家产的主人,光想象那些家产就足以让人喘不过气。
多年前赛巴斯钦和他们的友谊在普桑修道院起了头,之后日益加深。他跟弗农一起上伊顿公学,进剑桥大学时又同学院。放假时,他们三个人也总是腻在一起。
“雕塑怎么样?”乔突然问道,“那也包括在内吗?”
“当然啦。你还是很想去当模特儿吗?”
“很想,这是我唯一喜欢的事情。”
弗农发出一阵猫头鹰似的嘲弄笑声,说道:“对啦,不过明年的这个时候呢,你可能会变成一个狂热的诗人或之类的。”
“人总要花点时间才能找到真正的使命啊,”乔不失尊严地说,“我这次可是诚心诚意的。”
“你总是诚心诚意,”弗农说,“不过呢,感谢老天你放弃了那该死的小提琴。”
“弗农,你为什么那么讨厌音乐啊?”
“不晓得……我一直都这样。”
乔转头面对赛巴斯钦。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有了一种不同的调子;听起来有那么一点非常微弱的勉强克制。
“你对保罗·拉马尔的作品有什么看法?弗农跟我在上星期天去过他的工作室。”
“没种。”赛巴斯钦言简意赅地说。
乔的脸颊上扬起一片微微的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