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子里站起身来,看上去不太稳当。
“嗯,我该往家走了,”他说,“晚饭之前再见。”
“太太还好吧?”查普林问。
“好。”
他走了。那单音节的回答带着一种奇怪的口气,让我不禁抬头看了一眼。
“这家伙不错。”查普林无精打采地说。劳森已经出门,走到阳光地里。“为人数一数二,只可惜太贪杯了。”
查普林这番评断倒是不乏幽默。
“一旦喝醉,他就想跟别人干架。”
“他经常喝醉吗?”
“每个礼拜总有三四天喝得烂醉。是这座岛让他变成了这样,还有埃塞尔。”
“埃塞尔是谁?”
“他老婆。他娶了一个混血儿,老布列瓦尔德的女儿。他带她从这儿离开,别无他法,但她忍受不了。眼下他们又回来了。说不定哪天他就把自己吊死了——如果没先把自己喝死的话。不错的家伙,就是一喝醉就让人讨厌。”
查普林大声打了个嗝。
“我去莲蓬头下面冲冲脑袋。真不该喝最后那杯鸡尾酒,把人搞垮的总是最后那一杯。”
他看着楼梯犹豫,终于拿定主意要去那个有淋浴的隔间,随后带着反常的严肃神情站了起来。
“跟劳森交往你会有所回报,”他说,“这家伙博览群书,清醒的时候能让你大跌眼镜。脑子也灵光,和他攀谈很有意思。”
如此几番言语,查普林向我道出了整个故事。
我骑马沿着海岸线转了一圈,将近傍晚进门时,劳森又在旅店出现了。他深陷在一张藤椅里,用一双呆滞的眼睛看着我。很明显,他喝了一整个下午,麻木阴沉的脸上挂着愠怒。他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片刻,我能看出他并没认出我来。另有两三个人坐在一旁摇着骰子,谁也没有抬头。他这种状态显然稀松平常,吸引不了别人的注意。我坐下,加入了赌局。
“你们这帮爱扎堆的家伙。”劳森突然说。
他从椅子里站起来,蜷曲着腿就摇摇晃晃朝门口走去,那样子说不清是滑稽还是难看。他走以后,我身边的人嘿嘿笑了笑。
“劳森今天的确灌了不少。”他说。
“如果喝点儿酒就那副德行,”另外一个说,“我就干脆戒了,从此滴酒不沾。”
谁会想到这可怜的家伙曾是个自成一体的浪漫人物?谁会想到他的人生包含着理论家所称的、达成悲剧效果所需的诸多可悲而可怖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