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4>玛丽</h4>
她为面试穿了最好的衣物,但布鲁塞尔在下雨,她没钱乘出租车,只能从欧运车站一路走来。
她的手插在她最好的一件上衣的口袋里,这是一件莎莉・斯坦利,但差不多是一年前的款式了,那份电传被攥在指节发白的手心里。她并不需要这张纸,因为她早就记住了地址,但觉得要是一松手,就会打破让自己身处此地的恍惚状态,她盯着男性奢侈品商店的橱窗,视线在沉稳的法兰绒正装衬衫和自己黑眼睛的倒影之间跳跃。
光是这双眼睛就够她花完这个活儿的钱了。都不需要加上此刻她后悔没有让安德莉亚剪的头发。眼睛透出的痛苦和惰性谁都看得清,这些东西很快就要展示在约瑟夫・维瑞克阁下面前了,他恐怕不太可能雇佣她。
刚收到电传的时候,她坚持认为这是个残酷的恶作剧,又是什么人在跟她开玩笑。拜媒体所赐,她受够了这种待遇,来电多得让安德莉亚为公寓电话订购了一个特别程序,滤掉永久性联系名录没有列出的所有号码。安德莉亚认为这就是对方使用电传的原因。否则还能怎么联系她?
但玛丽只是摇头,深深缩进安德莉亚的旧浴袍。维瑞克这么一位富豪、收藏家与赞助人,怎么可能有兴趣雇佣令巴黎一家小画廊蒙羞的前管理员呢?
接下来就轮到安德莉亚摇头了,她不耐烦地看着最近蒙羞的玛丽・克鲁什霍娃,后者如今每天待在公寓里,有时候甚至懒得穿衣服。按照她的说法,在巴黎企图兜售区区一件伪造品,恐怕没有玛丽想象中那么有创意。她还说,要不是格纳斯那么招人讨厌,媒体迫不及待想羞辱他的愚蠢——他毫无疑问确实很蠢——这次交易根本上不了新闻。格纳斯足够富有也足够讨人嫌,所以能上周末版的丑闻栏。安德莉亚微笑道:“你要是没这么好看,估计也得不到多少关注。”
玛丽继续摇头。
“再说赝品是阿兰的。你完全清白。你难道忘了这一点?”
玛丽走进卫生间,还是捂着那件脱线的睡袍,不接安德莉亚的话。
在朋友想安慰和帮助她的愿望底下,玛丽几乎能感觉到她的不耐烦,因为她被迫和一个很不开心且不付房租的客人分享一个非常狭小的空间。
安德莉亚还不得不借钱让她去欧洲。
她使劲一挣,痛苦地摆脱了这些念头的包围,融入比利时密集却沉静严肃的购物者人群。
一个姑娘与她擦肩而过,她精神抖擞,面带微笑,穿亮色紧身裤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