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理由的牵强,街头一次相遇,这儿二度重逢,她不相信“偶然”,她明白他是在跟踪她。男人,似乎都对单独行动的女性感兴趣,她把“孤独”二字明显地背在背上,给予了他跟踪的兴趣。她讨厌这种在大街上追逐女性的男人。但,他有一对“他”的眼睛!
唱机里在播放着德沃夏克的《新世界交响曲》,柔美的乐声像秋夜的风,清幽而带着凉意。思薇斜倚在她的角落里,像一只容易受惊的鸟,戒备地等待着身边那位男人的开口。她知道那一套,先是搭讪,继则邀请。但,他什么都没说,只微锁着眉头,不时地看她一眼。他的眼神使她颤栗,那样深深地、脉脉地,望进人的心灵深处去!“他”的眼睛!她深吸了口气,不安地端起咖啡杯,啜了一口,又神经紧张地颤抖着把杯子放回原处。杯子放进碟子的一刹那,他突如其来地开了口:
“你喜欢他吗?德沃夏克?”
她一惊,咖啡杯“叮”然一声落进碟子中,一滴咖啡溅出了杯子,跳落在她的风衣上。她再没想到他问的不是她的姓名,而是对音乐家的喜爱,又是那样突兀地冒出来。他转头望着她,一块男用的大手帕落在她的膝上,他为她拭去了咖啡的污渍,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带着股恻然的温柔说:
“对不起,没想到会惊吓了你。”
她眨动着睫毛,牙齿紧咬着嘴唇,神经质地想哭一场。她的霈远渡重洋,从此而逝,这人却像霈的幽灵。闭上眼睛,她又深吸了口气,在心中默默地对自己说:“你累了,思薇,三天以来,你使自己太疲倦了,你应该回家去好好地睡一觉。”把咖啡杯推远了些,她试着要站起身来,轻声地说:
“请你让一让,我要走了。”
“允许我送你回去。”
那男人不出她意料地说了。但他的神情显得恳切而坦白,似乎这请求是十分合理而自然的事。
“不。”她很快地摇摇头。
他望着她,眼睛中有一抹担忧。这使她又幻觉地感到这并非一个陌生的男人。整晚的遭遇弄得她精神恍惚,像要逃避什么似的,她匆促地站了起来。使她诧异的,是那个男人并不坚持,他微侧着身子,让她走出去,当她要去付账时,他才说了一句:“你的账我已经付过了。”
她站住,鲁莽而微带愤怒地说:
“为什么?谁要你付?”
带着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怒气,她打开手提包,抽出十块钱,抛在那男人的身上,立即毫不回顾地走了出去。迎着室外凉凉的风和冷冷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