淼没有回答她,却冲着裴玄静微微一笑。
裴玄静恍然大悟。
飞架于天台山白云峰下的这座石梁,是守护玉龙子的最后一道屏障。
冯惟良道长把玉龙子存在国清寺中,不仅因为佛寺可以迷惑追踪者,还因为国清寺踞于石梁一侧,恰恰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之地,易守难攻。国清寺的僧众日常来往石梁如履平地,是因为过了心乱这道关。但对于没有坚定的信仰,贪生怕死的普通人来讲,要过这座石梁,的确难于上青天。
“啊!”崔淼一声惊呼。
聂隐娘紧接着说:“掉下去了。”
精舍外传来一片惊惶的呼喊声。随之,又响起柳泌的尖啸嗓音:“都不许退后,再过!”
崔淼与聂隐娘又是相顾一笑。
少顷,裴玄静便听到崔淼说:“又掉下去一个。”
她朝稳坐榻上的冯惟良道长瞥了一眼。只见道长微合双目,表情超然,仿佛已入冥想的状态。
精舍外重新安静下来。聂隐娘和崔淼显得有些意兴阑珊。崔淼叹了口气:“刺史大人学聪明了,总算不督促着手下白白送死了。”
“你看他还有什么招数吧。”
聂隐娘干脆坐回到榻上。只有崔淼还尽职地趴在窗前监视着。
一时间,耳畔又只能听到山瀑奔流飞溅的声响了。木几之上,玉龙子透着淡淡的温润光彩,清新可人。看来所谓玉龙子置于军营的帐篷中,光芒四射亮过火烛的传说,还真是牵强附会的编造了。
突然,窗边的崔淼叫道:“快看,柳刺史又要做什么?”
聂隐娘一眨眼便闪到他的身边,两人齐齐凝视窗外。
“方丈,我用此人与你交换裴玄静!”随着柳泌的这句话,裴玄静应声冲到窗前。这一次,聂隐娘和崔淼都没有阻拦她。
石梁对面,兵卒正将一个人推到阵前来。隔着水雾望过去,只能看到一个衣衫褴褛、血肉模糊的身影,灰白的头发披散下来,遮住了面目。唯有裸露的脚踝上拴着的铁链反射日光,随着他的蹒跚步履一闪一闪的,灼痛了裴玄静的眼睛。
“此人的名字叫王质夫。”柳泌不紧不慢地说着,将阴鸷的目光投向国清寺。
王质夫?他真的就是王质夫?
裴玄静难以置信地瞪着那个佝偻的身影。一路来千辛万苦,寻寻觅觅,甚至差点付出性命所找的人就在眼前了吗?
不久前,裴玄静对王质夫尚且一无所知,然时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