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和差出的人再为定楷带回消息,已经是一旬后事了。定楷和长和一同听完,屏退来人,摇头道:“几天才打听出这样几句话来,不如孤自己去问的清爽。”长和道:“此人的科第、乡梓、行状、转迁经历都已查清问明,王爷还想知道些什么?”定楷手中捏着一柄泥金纸折扇,用竹扇骨敲了敲他头顶的襥头,道:“事情一糊涂,你也跟着糊涂不成?知道他是什么人,向东宫走过几趟,这种张张口的差事谁不会办。要紧的是要知道,为什么。”长和恍然大悟道:“王爷是说,为什么,偏偏是他?”定楷背手在书室内踱了两步,道:“我们满打满算,即便靖宁二年他入宗正寺时与东朝方结识,迄今已过五载。东朝善疑,此人看来履历平常,人才亦平常,他有何德何能何机缘,能得东朝如此青眼相加?光靠在龙潜于渊时献了个寿,东朝的脾气怕绝不会是这样的罢?”长和忖度片刻,点头道:“王爷这么说,臣就想通了,臣想了想,要查出来为什么,要先查出来是几时——他和东朝是何时开始交通的。以后万丝万缕,方好提纲挈领理出头绪来。”定楷道:“这话才有点入港,你就慢慢着手去办吧。”长和道:“眼前正摆放着一条明路,那人六年前便在西府,王爷一问不就知晓?”定楷摆摆手道:“局势尚未到。不到不得已时,不到去问她时。长和,我问你,你知道我二哥究竟败在什么事上?”长和笑道:“是王爷的嫡亲兄长,臣不敢妄加点评。”定楷看他笑道:“你和我来君君臣臣这一套,小心我真和你也君君臣臣。”长和向他一笑,并不言语。定楷道:“言者无罪,直言不妨。”长和低头想了想,这才斟酌词句,笑道:“臣忖度着,大约是四个字——自以为是。”
定楷笑笑,不言赞许,道:“这话说得有点意思,但还是浮于浅表。往透彻里讲,我的二哥败就败在,从始至终他都只是个凡夫俗子,到头来没能够看透天心。陛下是不喜欢太子,但这么多年来,陛下最想做的事,绝不是废太子。或者换句话说,陛下只要做到了他真正想做的事,他就根本不必要废太子。其实,陛下和太子的关系,远比旁人看得见的要复杂。”他摆弄着高丽纸折扇,蹙眉看着其上的一丛妖娆的描金牡丹,半晌才合上扇柄继续道:“不过这事并不能完全怪他,也是陛下把他捧杀了。我说这话,你明白吗?”
长和道:“王爷解说这么详细,臣再听不懂,臣于此处便无地可寄身立命了。”定楷道:“所以四年前的官司,东朝为何会入彀,偏偏就是因为他比我二哥要聪明得多。他是聪明太过了,从一早便知道,自己真正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