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耀,跟贴一张纸没什么区别。
在我们整理老四的遗物时,看到了他的小学毕业证,上面有他的照片,那是他唯一一次照相,是他捡废铁挣钱照的。多么英俊的面庞,脸白白的,高鼻梁,浓眉,双眼皮,眼珠黑得像炭,嘴角上翘,微笑着。他在朝我们笑,我们都不禁打了个寒战。老四生得简直太完美了,以前有人曾问过我爹,你家老四真俊啊,长得跟罗成似的,不像你,也不像他娘,不会是捡来的吧?我爹说,放你娘的臭屁。那人还不罢休,继续追问道,不会是他娘跟别人生的吧?我爹这回真生气了,骂那人,你个私孩子,我跟你娘把你肏出来的,你才刚知道吧?不过,我爹回头瞅瞅他的贱内,还有几个犬子,个个都歪瓜裂枣,没个像样的。我爹也开始怀疑,老四这孩子到底是谁家的?
老四的外号“小罗成”,就是那时候叫开来的。回忆起老四,我爹记得有一次,一个算命的路过村子,看见他坐在破院子里。算命的四下里看了看,对我爹说,你要把院子的树砍了。我爹歪着脖子看着他,充满疑问,但不搭腔。那人解释道,家里栽树不好,方框里加个木,读什么,读“困”啊,你说你能不穷嘛?我爹直起他的病身子,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拿树枝在地上写下了“困”,觉得太有道理了。这时,老四刚放学,他反驳那人说,树砍了,可还有人呢,方框里加个人,读“囚”啊,那不要去坐牢啊?经他这么点拨,我爹突然明白了,他本来就不信这个嘛。算命的问我爹,这是谁家的孩子,我要收他为徒。我爹说,小孩子,懂个屁。算命的最终没趣地走了。
我爹又想起每次老四给他熬药,总是很尽心,火候掌握得刚好。我爹禁不住叹息,小四太完美了,连老天都忌妒他。父亲又叹息,不该死的死了,该死的一个个都活蹦乱跳的。不知道他是说谁,他还是我们。
我娘常说,一等人用眼教,二等人用嘴教,三等人用棍教。老四比一等人还要厉害,根本不用教,眼里全是活。像我三等人都评不上,也就凑合着使。没有哪一样活是老四没干过的,有一次他对母亲说,娘,我下学吧,好帮你多干些活,在家里我一样学。说得母亲眼泪直流。看着老四的照片,母亲突然想起我爹年轻时算的命,说命里有四个儿子。我娘脸吓得煞白,浑身冰凉。
有一次,我到松山集市上玩,来到池塘边,都是卖鱼的。我看到了一条红鲤鱼在大铁盆里游着,不时摇摇头、摆摆尾。我突然想起来了,那天在陷泥河岸边,一条红鲤鱼在我面前游着,我想捉住它,就跟着它,一直到了河中央。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