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里去了。这后一种说法,只是老关的想法,他一直竖着耳朵,在听县里有没有风声吹过来。
卖掉了鸡蛋,玉梅挎着提篮到集市中心,去取上次来集市染的布料。她把竹牌子给了黑脸的中年男子,后者在木箱里翻了翻,拿出了布,天蓝色的。玉梅习惯在这家染,不掉色。她把布料展开来,在身上比画了一下,问中年男子,是不是太深了?中年男子问她,给谁裁?玉梅说,给俺家两个小孩。中年男子说,不深,秋天穿刚好。玉梅就把布料收好,跟中年男子说了几句闲话。
这时,一个戴草笠的女人拍了下玉梅的肩膀。玉梅看了看,没认出是谁,直到那人叫出她的名字,才辨认出是她姐玉娥。她们站到了路边的树荫下,说着话,树上的知了叫个不停。
六年前,玉娥跟老关离了婚,一个贩米的叫雷子的男人把一件的确良褂子朝她身上一披,她就跟他去了平江。那地方是山区,四周全是山,顿顿吃地瓜干,缺水,就尿尿的时候腚沟旮旯里才沾点水。玉娥是这么说的。脸上就一张皮,骨头朝外翘着,的确良褂子上落着补丁,这就是玉娥六年山区生活的见证,她被一点点地抽干了。玉梅问,你还回不回去了?玉娥说,不回了。那你打算怎办?不知道,刚才我去看咱爹,叫他给撵出来了。玉梅注意到玉娥的手上拎着一袋摔烂的桃子。玉娥对妹妹说,人啊,想好不行,要认命,就跟这知了猴子似的,它就是叫的命,叫几声也就歇了。
玉梅把染好的布料拿给姐姐看,说,过一阵子,布票就不用了。玉娥问,不用布票,拿什么扯布?直接用钱,想扯什么布就扯什么布。你是说,布票就作废了?好像是这样的。姐妹俩说着,就到了鸡蛋市。
鸡蛋多少钱一斤?玉梅问卖主。玉娥扯着妹妹的衣服,问,你买鸡蛋做什幺?后者说,给你吃,你看你瘦的。又问卖主,多少钱一斤?
两毛六。卖主说。
玉梅说,哪有这么贵的?刚才不还两毛五吗?
刚才是刚才,现在就卖两毛六。卖主说。
玉梅生气了,说,我才在这儿卖掉的,跟你隔两个摊,两毛五一斤,卖了二斤。
看玉梅走了,那人低声说,卖了还要再买,熊娘们。
玉梅又问了几个摊子,都是两毛六。她只好多花两分钱买回了二斤鸡蛋。
在供销社门口的台阶上,建春正租小人书给人看。玉梅找到他,对他说,快喊姨,建春就喊了一声姨。玉娥答应着,说,跟建设小时候一个脸,建设他人呢,来赶集了吗?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