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沈其昌的桌子前面,颤抖地把杯子放在桌上,当她转身走开的时候,她听到了一段对白:
“你认识她?”那少女问。
“嗯,去年暑假还和她一起玩过呢,怪可惜的,是一块未经雕琢过的璞玉。”
“长得倒很不错,你喜欢她吗?”少女问,声音里带点嘲弄和揶揄的味道。
“我喜欢雕琢过的美玉,”沈其昌说,深深地望着眼前的少女,“像你!”
少女的脸红了,头低垂了下去。翠姑可以看见她脑后束成一个马尾巴的浓发。
翠姑走回到柜台后面,眼睛空洞地望着天上的浮云。她又想起去年那个下午,她因为不了解“蜃楼”是什么,他骂她是个笨蛋!是的,她是个笨蛋,什么都不懂!她又望了望那束着马尾巴的美丽的头。她,那可爱的少女,应该是聪明的,她该会懂得什么是海市,什么是蜃楼吧!
晚上,翠姑习惯性地徘徊在海边,仰望着那高高在上的白色楼房。那座白色的建筑物倨傲地站着,是那么的崇高,那么的可望而不可即。翠姑叹息了一声,让海风高高地撩起她的裙子,她深深呼吸着那凉爽的空气,沿着沙滩漫无目的地走着。
走到一块岩石前面,她停住了步子,侧耳倾听着。在岩石后面,她听到有人在谈话,那是一男一女的声音,翠姑能确定那声音是属于谁的。她听到了几句话的片段,那些句子都是她所不能了解的,她猜想他们正在谈着一些类似“海市蜃楼”的话,或者,是英国的诗,中国的词……
她把前额靠在岩石上,心中静止得像清晨的海面,没有一点儿波浪。
“翠姑!翠姑!”
忽然,她听到了一阵呼唤,这是一个男性的、鲁莽的、有力的叫声。她站直了身子,静静地站了几秒钟,然后大步地向前跑去,跑到浴场的出口处,她看到一个粗壮的、结实的男人的身子笔直地站在那儿,对她嚷着说:
“你看,翠姑!我又给你带了一把白玫瑰来!”
她回头对海面望望,海面是一片黑暗,什么东西都看不见。她甩了一甩头,把所有的“海市”“蜃楼”都甩在脑后,毅然地向前面那个男人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