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活了下来。
有了真正的亲人,有了永远割舍不下的牵挂。
“天都的人来找我的时候,我很茫然,茫然之后又觉得开心。”温禾安的声音很稳,一些骤烈的,难以释怀的情绪像是被细水流长的时间抽干了,“因为我的祖母年岁大了,背弯得直不起来,腰伤成疾,一到风雨天就整夜整夜睡不着,却仍有堆成山的事要做。谷子要晒,棉球从枝头踩下来还要再摘……”
要随时准备好东西,听到战争的讯息时,牵着两个半大小孩,从一座城池逃到另一座城池,时时悬心。
“她不用再操劳了。”
终于可以和高门深院里一辈子没吃过苦头的老夫人一样,从此被花团锦簇围绕,颐养天年。别人再提起她,不会再压低声音唏嘘,说这真是个苦命的老太太,只会又羡慕又感慨,说她的孙女回了家,孙子也进了仙门,这真是个有福气的老太太。
“那日城中发生了动乱。”直到这个时候
,温禾安才压抑的皱了下眉,瞳仁微微一缩,眼底似乎映着那日的血色:“我回去的时候,祖母彻底倒了下来,身体在门槛里,头在门槛外,血都流干了。”
只有眼睛还没闭上。
十岁的温禾安自有意识以来,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的兄长买了很多东西,眼中光彩灿灿,笑靥璀然,那本该是她最开心的一天。
却成为了她最为遗憾,痛恨,懊悔,无数次深夜惊醒回想,都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还没动作,已然死死咬着手指崩溃,睁着眼到眼里全是血丝的梦魇。
陆屿然抬眼看她,眉目如笼寒烟,他第一次从温禾安身上觑见层难以形容的悲伤,却清楚的知道,她今日吐露部分真相,需要的不是任何安慰。
“我当时太小,除了哭,什么都做不了。”
那种深切的无能,无力感让现在的温禾安都依旧摇头,说:“后来在天都发生了很多不好的事,我和温流光斗得分身乏术,为他们做事,给他们当刀。只是每年清明,我会回琅州一趟,渐渐的,也查到了不少消息。”
“最开始,我只觉得祖母死得蹊跷,后面有自己的势力之后,又查到了别的事情,原来琅州动乱,死的不止我祖母一个。那日死了足足上千个老人,都是老人,这是不是太巧了。”
陆屿然看着她,一条线于此时露头现尾,他清声吐出两个字:“禁术。”
所以她在第一次听到外岛之事和禁术扯上关系的时候,表现得如此在意,对这件事紧追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