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晏望着他。
片刻,他伸出手,指腹落在顾凭的脸颊上:“怎么有些凉。”
顾凭一路在船舷上吹着江风回来的,能不凉吗。他上了马车:“就是吹了会儿风。”
刚说完,就被陈晏拢进了怀里。
顾凭讲起这一路上的布置。虽然这些事陈晏已经从亲卫的口中听过一遍了,但是他听着顾凭一言一语的讲述,竟然丝毫不觉得厌烦。
他低下头,鼻尖轻轻抵着顾凭的侧颈,淡淡道:“做得不错。”
又问:“想要什么奖励?”
顾凭当场就很想说,想要你同意放我走,从此天高海阔,我爱往哪儿浪就往哪儿浪。但是一想到说完这话,等待他的恐怕是陈晏当场翻脸,将他扔回秦王府的后院锁上十年八年的,他就十分迅速地把话给咽了回去。
陈晏见他沉默,也不催促,含着笑吻了吻他的耳垂:“真有想要的?”
顾凭笑道:“没,这不是在现想吗。我还担心原本殿下打算给我奖个大的,结果我开口要少了,那不是亏了吗。”
陈晏慢慢地收紧了拥着顾凭的手臂。
他能感觉到,这个人又在做戏了。
真像是一只狐狸啊。只有狐狸,才会这么狡猾,同时又这么警醒,每当他觉得顾凭仿佛要泄露出几分他真实的想法的时候,这个人就会快速发觉,然后面不改色地遮掩过去。就好像刚才那一瞬间的异样只是他的错觉。这颗七窍玲珑的心肝外面,仿佛总有一根线,拦着他,不许他进去。
陈晏捏过顾凭的下巴,眯着眼:“真没有想要的吗?”
那眼神,看得顾凭心里一咯噔。
太敏锐了。虽然他一直都知道陈晏很敏锐,远超常人的敏锐,但是只有在这种几乎就要无所遁形的时刻,才会知道这份敏锐有多可怕。
这个问题,他必须要回答,而且不能撒谎。
如果撒谎,陈晏会看出来。
但是,顾凭下意识明白,绝对不能让陈晏知道他真实的想法。这个人,在他还没有厌倦,还没有准备放弃的时候,是绝对无法忍受别人生出背离之心的。他永远不会忘记当初第一次见到陈晏,当他表现出了一丝丝的不驯服时,那把森寒的,抵在他喉咙上的剑。
如果说之前那次失败的逃跑告诉了他什么,那就是,不要去赌。
跟陈晏这样的人,永远不要去赌。
陈晏笑了笑,声音愈发温柔:“阿凭怎么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