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熙洛与兰砚视线接触,她怔忪,匆忙避开。
“你刚刚醒来,被伤势影响,才记忆模糊,可能过一会儿,你就想起来了。”沈熙洛耳热,低着面颊,安慰少年。
少女微顿,然后,像变戏法一样,她从怀中掏出一本薄薄的《女诫》,一沓宣州纸,一支紫檀雕云竹纹狼毫笔。
沈熙洛将纸笔就地铺开,准备抄《女诫》。
兰砚好奇地看过去。
“我今晚正好不需要睡觉,你慢慢想想,不着急。”沈熙洛说。
她披散的黑发从肩头滑落,月光稀薄,白雪折射光辉照进柴房,琉璃灯氤氲光辉在室。
沈熙洛不疾不徐地提起笔。
少女耐心的模样,大有陪他想一夜的架势。
兰砚唇角微动,摩挲了下掌心纱布。
情绪
雪夜寂静,只有风吹柴房的声音。
沈熙洛将宣纸搭在膝盖上,借着五色琉璃灯,一笔一画地抄写《女诫》,姿势缘故,抄出的字体不怎么齐整,娟秀风流的字多了些歪扭。
沈熙洛不在意这种细枝末节,她用很慢的速度抄着《女诫》,对其中的内容毫不上心。
她时不时停下,侧首询问安静的少年,“你想起自己叫什么了吗?”
少年的目光直勾勾地望着她,他摇头,“未曾。”
沈熙洛抄完了一遍《女诫》,再次问他,“你可有想起什么?”
兰砚垂目,细微晃动的发丝贴在颈侧,如画的脸庞带着懵懂,“没有。”
一问三不知。
他好像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连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也说不知道。
沈熙洛提笔,耐着性子抄了第二遍《女诫》,这次,她没有时不时地问少年,慢慢悠悠地抄着,给他独自思索的时辰。
雪安静落下,田野、京华、宫廷的雪都越来越厚,田垄百姓在陋室中担忧地望着大雪,恐有雪灾,京华中的贵族赏雪吟诗,雅致十足地煮酒品茶,宫中则弥漫着死寂压抑的氛围,小黄门沉默地扫去阶上雪。
累死了一匹快马,从灵宝县衙出发的传信人乔装打扮递了宫牌,轻车熟路地绕过道道红墙,秘密拜见金氏太后。
寿康宫主殿内,博山熏炉烧着红罗炭。
礼佛的迦南沉香弥漫在空气中。
金氏太后捻了捻南红玛瑙佛珠,接下密信,读完,掀开博山熏炉,将纸张扔进火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