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罗汉小榻上垫的是西北送来的狐皮裘,窗子半开,夜风送凉,小半凤尾叶伸展到殿内来,狭长的叶片上还蕴着大颗大颗雨滴,颜色脆得如翡翠。
明眼人一看便知,主人必定是费了心思布置,处处上心的。
陈鸾挪了挪身子,有些不自在地道:“欢喜的。”
“殿下能否将我放下来?”他们年幼相识,数年相伴,陈鸾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两人会挨得这样近,这样亲密,呼吸交缠,她觉着自己好似也醉了酒一般,浑身软绵绵的使不上一点力气。
小姑娘声音有些闷,她身子娇小,被他抱着正好可以搂个满怀,身上的幽香钻入男人的鼻子里,于是这殿里有了截然不同的几种味道。
若是平常,纪焕衣冠楚楚,清冷似玉,说放自然就放了,可今日也不知是否真的喝高了,男人身躯如铁一般不可撼动,反倒是愈发得寸进尺起来,“鸾鸾,今日是咱们大婚之日。”
陈鸾心尖上突然蹿出一道火苗,在血液中流淌沸腾,而后那瓷白如玉的小脸上慢慢飘上数缕飞霞,男人这话太露/骨,她想起前世养心殿那夜的荒唐,不由得身子微僵。
“怕了?”纪焕声音醇厚,胸膛里带出阵阵低笑。
陈鸾微咬着下唇摇头,鬓发蹭在他冰冷的外裳上,分明没有触到皮肤,纪焕却觉着似乎有一片白羽一点点的划过肌肤,痒到骨子里去了。
纪焕突然觉着有些口干舌燥,在这之前,他一直以为喝下去的那些酒如同水一样,这会脑子里的清明如潮水般退去,一时之间也分不清究竟是因为那酒,还是眼前这人。
“鸾鸾,把脸凑过来。”纪焕声音哑了半截,出声道。
外头的雨下得越发大了,陈鸾依言侧首,对上一双幽深锐利的眸子,她睫毛微颤,男人越逼越近,直到冰冷与温热触在一起,交缠厮磨。
最后陈鸾也记不得是怎样到了榻上,再迷蒙地睁着眼睡下了。
到最后都衣裳完好,只是有些凌乱,她在睡过去前还迷迷糊糊地想,为何他只是亲亲搂搂她就哄着她睡下了。
窗外夜雨越打越急,越下越大,红烛被吹得微曳,淌下行行烛泪,小姑娘实在是太累,不过抱着轻拍几下就困意十足,纪焕哑声低笑,手指头拂过她娇嫩的脸颊,眼底俱是笑意。
于是洞房花烛夜,矜贵漠然的太子殿下亲自更衣散发,目光落在榻上那雪白的元帕上,纪焕目光微凝,而后在中指上划开一道口子,嫣红的血溅落,如同皑皑雪地里的寒梅数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