噶尔钦陵瞟了他一眼,不由得笑了,说道:“先生为何如此局促不安?”
“其实元帅说的这些,虽然见解独到,但并非没人想到。”老者说道,“但是,中原历来以儒治国,儒有其长法有其短,世上并没有完美的学说。那究竟是用儒还是用法,那还得因地制宜折合取便。元帅辅佐赞普平定高原君临天下,乱世方定当用重典,元帅以法制国于是很快达到了富国强兵的效果,但这是短期的。从长远来看,打江山易治江山难,治国首当治人;治人首当治心。因此,以儒道教化万民,非但是可取,也是非取不可的。”
“是么?那么至少在我有生之年,吐蕃必定坚持以法治国,绝不动摇!”噶尔钦陵无所谓的笑了一笑,信手拿起那本《庄子》往那煮茶的美姬身边一扔,“烧了它。这等迂腐无用的歪理邪说,休得再出现在高原之上!”
老者惊诧的脸色一变,但也未敢多言。
“始皇之后无霸者,大秦之后尽迂腐!”噶尔钦陵站起身来,双眉微沉脸色肃重的说道,“若能让我吐蕃帝国有朝一日终成霸业,我噶尔钦陵原为商鞅,虽五马分尸不得善终,然,此生无悔!”
“报——”正在此时,帐外小卒来报。
噶尔钦陵皱了下眉头,表情略显不快。谁不知道他每天都有固定时间修习学问,这时候谁也不敢来打扰他。
但既然来了,肯定是有重要之事。
“就请老师先行回去歇息,学生恭送。”噶尔钦陵拱手弯腰,行了个大礼。
“好吧,老夫告辞。”老者站起身来,凝视着噶尔钦陵,说道,“元帅,王道与霸道,虽一字之差,但天壤之别。其中微妙利害,你还需得仔细精研,方能领悟。切不可肤浅于皮毛啊!”
“学生知道了,先生放心吧!”噶尔钦陵笑眯眯的,亲自送老者出了帐。又差走了那个煮茶的美姬,叫进报信的小卒。
小卒报说,有唐军使者到。
噶尔钦陵不为所动,一边慢吞吞的穿戴衣物一边说道:“莫非是秦慕白来下战书了?接了便是,何必烦我。”
“不是……”小卒答道,“来了一个使团,约有十余人。使者乘坐的,是大唐皇族专用的彩绦金络四乘车,而且,那车闱是粉色的。”
“哦?”噶尔钦陵也略感惊疑,“皇族女眷的用车,规格还不低啊——可有询问,来使是谁?”
“问了,对方不予回答,还狂妄的要求……赞普与元帅一同到营前亲自恭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