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他们,我也不会拼上倾国之力与大唐国运,去搏一场未知胜负与年月的战争。其实从离开长安时起,我就非常清楚……我这一走,就像是一只被大唐放出去了的风筝。飞到哪里,什么时候落下,都不知道。因为牵线之人只管放出,没再想过收回来。说得难听一点,我与家父,乃至兰州上下十万大军,皆已是朝廷的弃卒。我们若胜,便是额外的惊喜;我们若败,朝廷大不了损失一个兰州与十万兵马,不会让社稷王朝伤筋动骨。”
“这很残酷,但的确是事实。”李道宗点点头,说道,“能想到这些,证明你很睿智也很冷静。但你不要怨天尤人,往往成大事者,都是置死地而后生。若是没有绝地反击与破釜沉舟的霸气,能成就何等大事?若是一场必胜之仗,打赢了没什么好值得夸谈的;若能以兰州一州一郡之力,搏弈于河陇西域,对抗吐蕃西突厥加上西域诸十小国而取胜,你便是鼎鼎立天的真英雄!”
“呵呵!”
秦慕白笑了。
他捧着茶盏轻轻的玩转,脸上的笑容极富玩味,轻松道:“我从来没想过当什么大英雄。我只觉得,男人这辈子总有一些事情是应该去干上一干的,无论成败。”
李道宗也不多言,他一向不喜说什么豪言壮语,只是轻轻的点头微笑,话锋一转,说道:“今日宴会上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人坐在不起眼的小角落里喝着闷酒。”
“王爷是说侯君集?”
“嗯。”李道宗点头,说道,“我就知道,你一来兰州,就会将他找来。不过我也知道,他肯定不会轻易任你趋使。对他,你有什么打算,或是办法没有?”
“我不着急。”秦慕白笑了一笑,从腰上解下自己的佩刀,平举放到了桌椅上。
李道宗看了一眼,说道:“这不是本王送给你的归义刀。很漂亮,适合你的身份。”
“在兰州这种地方,且不说兵将,就是武夫商人,平常也是刀剑不离身。”秦慕白说道,“王爷说得不错,这是一把普通的将领佩刀,它跟随我有段日子了,几乎都没出过鞘,更别说见血。只用来装饰。”
“你想说什么?”李道宗拧了下眉头,问道。
“侯君集,就像是一把刀。”秦慕白微然一笑,说道,“他朴实无华,还显得有些晦涩阴沉。就像是王爷送我的归义刀。”
李道宗眉梢一挑,“你用归义刀上阵过,杀过敌?”
“当然。不止用它指挥过襄州水战与大非战收复战,还亲自抹过敌人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