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皱纹的眼睑也闭上了。于是他遂躺下沉沉地睡着了。
次日当他伏在房间的桌上,想画一点东西时,那齐士来看他了。他站在门里说:“有人告诉我,说你回来了。谢天谢地,我很高兴。因为你不来看我,所以我来了,这该不会打扰你的工作吧?”
他更走近些,戈特孟站起来,与他握手。艾利西虽然已经告诉他,但当他看见朋友的情形时连心里都吃了一惊。戈特孟欣然地向他报以微笑。
“唔,我又回来了。那齐士,你好,我们有好些日子不见面了。原谅我没有先去看你。”
那齐士望着他,他不仅看见这副脸上的憔悴与可怜相,也看见平静,漠不关心,达观与善良的老人性情,是一种奇妙的愉快表情。那齐士也从他的脸上看出,这个人已变得这样生疏,变得不像是这个世上的人了,或者是他的灵魂已远离现世,走到梦的路上,或者已经站在通往彼岸去的大门口了。
“你病了吗?”他审慎地问。
“是的,我病了,去旅行时就病了,但你知道我不会马上就回来的,我如这样快回来,又脱掉了我的马靴,你会笑我的。不,我不会这样的,我还要走的,我还要去旅行一下,我惭愧的是这次旅行失败了。我惭愧我言过其实。哦,你现在总算明白了,你是个聪明人。对不起,你问了我吗?真是见了鬼,我总是忘了在说什么。但这是我母亲的事,你做得好,这是很悲哀的……”
他不再啰嗦,又开始微笑了。
“戈特孟,我们会把你的病养好的,不会使你不舒服的。但当你开始不舒服时,为何没有立刻回来啊!要是你立刻回来了,在我们面前也不用惭愧的。”
戈特孟笑了。
“是啰,我现在明白了。我这样快又回来,真是没有勇气,这是可耻的。不过我现在回来了,我又好了。”
“你很痛苦吗?”
“痛苦,不错,我苦够了。你看,现在痛苦已全消失了,还给我带来了理性。现在我不再觉得可耻了,在你面前也不。当你到地牢里来看我时,那是为了救我的命,我在你面前可耻得不能不咬紧牙关,现在可一点也没有了。”
那齐士用手拉住戈特孟的臂,戈特孟立刻不说话了,微笑地闭起眼睛,他已经安眠了。院长慌忙地去找院中的医师安通来。当二人回来时,戈特孟正睡在他的绘画桌上。他们把他抬到床上,医师就在病人身边诊察。
但医师发现戈特孟的病已经无药可救,只好把他抬到病房去,由艾利西经常看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