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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纪杳端了一碗安神茶上楼。
书房里,霍淮康正在写交接工作的材料,新一任副市长是外省平调的,蛮年轻,五十出头,大有前途。
霍淮康大约是回忆起峥嵘岁月,心情不佳。
“霍叔叔,我煮了药茶,喝了再写。”纪杳放在书桌上。
他笑吟吟,“杳儿,几号孕检?”
“15号。”
“小心些,少干活,多养着。”自从有孙辈了,霍淮康夫妇顾及她情绪,虽然分房,不吵架了。
老宅挺和睦,挺安生的。
“柏南告诉我。。。”纪杳攥着衣角,横了横心,“我父亲自杀有内幕。”
霍淮康喝茶的动作一僵。
“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在烟城。”她仔仔细细盯着霍淮康。
“叶家是混生意场的,隔行如隔山,你父亲案子的来龙去脉,柏南知道什么?”霍淮康面不改色,“你父亲贪污,包情人,勾结医疗公司滥用职权,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纪杳看着他,“父亲自杀那天,联系过您吗。”
“联系了。”他一半真话,一半假话,“我开会,秘书接听的。会议结束,秘书忙公事,没汇报,直到下班,我得知衡波自杀了。”
纪杳眼眸黯了黯。
“明天是衡波的忌日吧。”霍淮康翻日历,“去陵园扫墓吗?”
“哥哥有应酬,后天陪我去。”她越攥,越用力,“陵园在梅花山,初夏风景好,您登山散散心吗?顺便祭拜父亲,叙一叙旧。”
霍淮康拨弄着茶杯盖,“你们去吧,我在家休息。”
她仅存的期待,熄灭了。
其实,霍淮康夫妇上一炷香,在墓碑前掏心掏肺的鞠一躬,她也知足了。
哪怕,一句‘杳儿,对不起。’;或是一句‘霍叔叔有苦衷,你原谅我,原谅霍家。’
再不济,脸上闪过一丁点儿愧疚,一丁点儿向她坦白真相的犹豫,她也会不忍,会心软。
偏偏,霍淮康还在欺瞒。
纪衡波有罪,无辜的女儿、病入膏肓的妻子,不配得到一句对不起吗。
纪杳浑浑噩噩回到卧室。
亮着灯。
昏昧的橘黄。
窗台上焚了安眠的熏香。
竹海栀子。
纪杳喜欢栀子。
霍时渡喜欢竹海的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