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升正兴高采烈的捧了一件婴儿的小衣服在看。
“大人您看,这就是百家衣呀。花花绿绿的真好玩。”他展开衣服,一面数着上头用了多少零碎的布头,一面问我,“穿上这个真能百病不侵么?”
“也许能吧,民间有说法,百家衣取百家之福,是给新生儿讨一个吉利,为的是孩子能少些病灾,健康长大。”我见他满脸的新鲜雀跃,因笑问他,“我托你去寻百家布来做衣服之时,陛下还未近产期呢,你办事倒快。可有真的去外头百姓家讨布料?不是哄我?”
他瞪圆了眼睛,笃定的说,“那哪能呀?我可是叫上了咱们监的十好几个小奉御一块去讨回来的,您就放心吧。这衣裳啊,我已经让司衣局清理的干干净净的了。您随时都可以拿去给小殿下穿。”
我笑着多谢他,“这是你找司衣局谁做的?”
“是一个典衣,叫樊依。她可是手巧的很,我先时问遍了她们的人,都说司衣局数她针线功夫最好,后来才知道她母亲原是苏州的绣娘,这可是家学渊源了。她今年才刚十五呢,生的也颇有江南碧玉味道。”他拿起那件百家衣递到我面前,让我仔细的看着,“您看这针脚多细致,这么个巧人儿只做典衣倒可惜了呢。”
他这一番滔滔不绝的夸赞引起了我的注意,他从不留心服饰,更遑论女红,如今竟夸起人针线好,我随意的低头看了一眼,刚好看到他脚上簇新的角靴,心里明白,不免莞尔道,“这位樊姑娘做了双新鞋给你,你便将人夸成这样。阿升果然是个惜物承情之人。”
他低头看了一眼脚下,再抬头时忽然脸一红,颇为不好意思的扭过身,放下那百家衣,喃喃自语般说道,“她左不过闲着没事,看我靴子旧了才做一双给我。什么承情不承情的,赶明儿我去外头给她买两件首饰还她就是了。”
“那你可要留心选好的,要配的上她江南碧玉般的风姿才行。”我看他红了脸越发觉得有趣,索性逗他道。
他不再看我,憋了半晌,丢下一句,“大人如今学坏了,惯会逗弄我,说些有的没的。”说完便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我看着他搁在床上的百家衣,回想着刚才他说话的语气和样子,忽然意识到,阿升过了年也该十五了,他已经长大成年。若是寻常人家,这时候已该议亲了。可惜,他做了内侍,此生再难和女人有什么瓜葛。
但感情的事,谁又能说得清楚,内侍也是人,也有自己的情感所需,而对于这桩事,我尚且不能控制自己,既已无能为力,又如何劝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