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你与我从前见到的罪犯,都不一样。”
司庭始终静静看向白雪,闻言他微微偏过头,目光落在远远的方向,“呵,我这一生并无什么抱负,碌碌叁十余载,所求不过与吾妻长相厮守,如今吾妻去了……穷途与我而言,与归程无异。”
但愿她黄泉路上,走得慢一些,不要急着喝了孟婆汤,他还有许多许多话没有同她说。他本打算将那些话,留待二人逃出长安,在松洲的别院里细说,可如今,没有机会了。
他多想与谢小姐一同走完余生,可在他们二人正值健益之年,她却遭遇不测。
他举兵不过是想要将她带走,陆拂奸诈狠戾,司庭怎么舍得留她一人与他周旋。
司徒源愣了愣,司相哪里来的妻子?他不禁顺着司庭目光的方向看去,那是皇宫的方向,前阵子传来了太后的死讯。
他仿佛窥见了什么,面色陡然煞白。
而此时驾马的小吏也送来了一只白梅,“禀大人,说来也奇,小的向西行了十几里,便见道旁生着一株野梅,恰好开了一枝花。”
白梅被放在叛臣身旁,他垂首细嗅,眉眼温柔。
他轻声自语,“娘娘,净莲这一生作恶太多,恐怕不能陪你一同转生。但能为您背下诸多罪名,即便遗臭万年,也甘之如饴。不论将来史书上如何骂我,这都是净莲一心一意爱着你,为您的忠仆……您的情人的证明。”
他的脸庞微微泛红,眼眸闭上,“来生或许要托生猪狗赎罪,可比起不能寻到您的猪狗畜生,果然我还是贪心的。来生我不想喝孟婆汤,我想要化作每年冬至,梅枝上第一抹初雪,朝生暮死,守着您,永远记得您。”
“谢小姐,我永远记得我们初遇那天。永远记得你奔向我的那天,不论你将我认成谁。”
鲜血溅落到白梅上,将暗香白梅染成艳丽残红。
原来罪臣的雪也是滚烫鲜红的。
春晓从马车上滚了下来,她的眼睛瞪大,她失声般张口,仿佛声嘶力竭的呐喊,却发不出声音。
她眼睁睁看着她的净莲,落到身首异处的下场。
“净莲,净莲,净莲……”她摔在地上,脸颊擦破了,眼睛却怔怔看着邢台上,那颗头颅落地,停在覆盖了一层红雪的地面,他的眼眸闭着,神色恬淡,温润安静……
仿佛有巨大的悲怆席卷了她,春晓只觉得呼吸困难,身体的痛楚和胸口的郁卒令她眼前发黑……
“姑娘,你认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