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信他能把她关剑里一辈子,玄乙又朝那个洞吹口气。
结果他真的也没关她多久,被从木剑里拽出来时,凡间正是艳阳高照,青翠的小山头微风阵阵,怎么看怎么眼熟。
玄乙四处看了一圈,目光落在崖边那株帝女桑上,它宽大的叶片还是那么干净清爽,风吹在上面的声音也还是那么动听,像下着细细的雨。
突如其来的喜悦,就像当年他带给她的一样。终于又一次见到它,什么都没变。
玄乙轻飘飘地飞过去,仰头凝视它,山下已没有半座城,绿意铺满整个视界。她忽又忍不住扭过头,那时候的凡人皇子如今已是白衣战将,那时候的神女如今却成了魔族。
他看着她的眼神还是没有变,一别千万年,此时此刻仍是彼时彼刻。
玄乙笑了笑,朝他伸出手,她很高兴现在陪着她的还是他。
那只修长的手握住她,白衣神君已站在她身边,与她站在这株凡间的帝女桑下,一同眺望山下已不存在的半座城。
山风带着比那时浓厚的多的浊气拂过她雪色的宽大长袖与衣摆,她还是穿着他的衣裳,被风吹得像是要飞起来一样。
玄乙慢慢坐在崖边,披散的长发黏了几绺在面上,她一面拨开,一面仰头望着头顶帝女桑的叶片,轻声道:“这棵帝女桑比我紫府里的好看,应该是我见过最好看的。”
扶苍亦坐下去,将她披散的长发以手指慢慢梳理,从袖中取出她遗落在巴蛇腹内的金环,替她挽在耳边。她却将金环再度摘下,揪着他的袖子放进去,旋即柔声道:“小贼,总是偷我金环,干脆送你罢。”
他摇了摇头,张开双臂抱住她,不要像留下遗物一样,服饰也好,珠钿也好,都是因为心底爱着的那个在穿戴才有意义。
这样悱恻温柔的时刻,冷不丁龙公主突然不合时宜地冒出来一句:“我没记错,我翻过几页,那些红皮书好像讲的是女鬼和书生的故事。”
……又提这个。
扶苍简直不知是再将她关木剑里狠狠敲几下,还是干脆把她丢下这悬崖。只听她细细一笑,朝他面上轻轻喷了口气,吐气如兰,声音娇软:“装模作样。”
仰起头凑近,一个吻,很轻。
小女鬼。扶苍俯首加深这个轻吻。
让时光回到过去,让他在那个雪满乾坤的深夜能够赶回下界,正青春年少,四野八荒,天上地下,处处都是三千景色,天涯海角。他们会在一起很久很久,一切都不会是梦幻泡影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