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界这些日子,她好像慢慢也习惯了。
应该回上界了,她该做的都已做完,就让一切歪掉的回归最初,他们的孽缘到此为止。
但她竟然还不想走,走了好像就真的要离开他了。她还不想离开他,她老是这么任性。
如果心脏也可以像白雪一样就好了,把它冻成最坚硬的形状,这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她此刻心底那些绝不可能诉诸于口的祈愿,也不会这样沸腾而翻滚。
如果……如果她一直等在这里,会不会……
她不敢去想,原来她的心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冷硬。睁着眼一狠心跳下来,直面那些叫她视如洪水猛兽的情意,她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做的非常漂亮而冷酷,拍拍手就回上界,从此一刀两断形同陌路,她和坚冰般的寂寞永归钟山,千万年也可以。
可那句喜欢是用了心的,一旦说出口,她便只能任人宰割。他把她的心带走了。
玄乙不记得自己在崖边站了多久,天顶一会儿是小小的太阳,一会儿又变成小小的月亮,反复数次后,终于什么都没了,乌云笼罩山头,淅淅沥沥的秋雨淋湿了帝女桑的叶片,低微窸窣的声音,仿佛那些压抑的哭声,他走了后,它们又要开始冒头。
她骤然转身跃入云海,她不会再让它们冒头,她和阿娘不一样,她绝不会变成阿娘,绝不会。
回到青帝庙的时候,扶苍这一世忽然去世带来的喧嚣已全部散去,一切又恢复了宁静。
玄乙走进他住了十七年的小庭院,那棵梨树上的叶子已经枯黄,再也不会有少年在树下做稀奇古怪的早课了。
推开房门,屋内还是原样,桃树地仙还细心地收拾了一下,教这里保持洁净。他常穿的黛绿长袍随意搭在被子上,床头是那本有子路杀虎故事的殷芸小说,他们俩写了龙字的白纸还铺在书案上,砚台内墨水已干涸。
她将那张白纸折好放入袖中,将手一召,书架上一排白雪小玩意全部归入怀内,犹豫了一下,终于狠心转身,飘然出了月窗。
桃树地仙告诉她,扶苍的凡人尸身已被送回皇家,好像因与仙家有缘,都知道他大约活不长,早早便替他准备好了墓地,他被厚葬在皇陵中一个独自的山头上。
玄乙特地过去看了他一眼。其实她也不知道什么叫墓地,原来凡人死了之后还要建个坟墓装尸体,比他们天神还好,他们陨灭后什么都不会留下,只有化作清气回归神界。
这一世作为七皇子,扶苍的坟墓巨大而气派,墓前有个石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