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夏天,而且现在的庭院是半个户外,祁昉穿的也是毛衣,仿佛特别怕冷。
而他这件毛衣,在祁昱的记忆中,以前祁昉能站着的时候就有了。当时穿着是刚刚合适。
如今在祁昉身上就显大了。
祁昉抬手间,袖子下滑,露出的一截手臂非常地白,是那种因为长期不到户外去接触阳光的特有的白,类似他长年病态的面色。
不久前他从轮椅上摔到地上而不小心压出的红痕格外醒目。
一个人咳完之后,祁昉抹着手帕擦了擦嘴,再开口,声音都有点哑了:“妈,因为我不甘心。”
何润芝闭着的双眸上,眼睫轻轻颤动。
祁昉注视着何润芝:“我知道你其实也不甘心。你每天呆在佛堂里,一遍遍地磕头,一遍遍地诵经念佛,一遍遍地抄写经书,你以为你是在寻求内心的安宁,但只要你一天没办法从佛堂走出来,恢复正常的生活,你就是不甘心。”
“不甘心,姐姐就那么死了。即便你已经因为姐姐的死,害死了小昱的母亲。”这最后两句,祁昉是隔了四五秒才讲出口的,也听得出来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把何润芝内心溃烂的伤口从看似已经结痂的皮肤底下挖了出来。
何润芝彻底绷不住了,眼泪汹涌地夺眶而出,啜泣不止。
“妈……”
杭菀要上前安慰,被祁昉拦住了,就让何润芝自己捂着脸哭。
整串佛珠从何润芝的手里掉了下去,摔在了地上。不知是因为线早就松了,还是其他什么缘故,线断了,佛珠四散开来。
其中几颗慢悠悠地滚到了祁昱的脚边,捱着祁昱停止不动。
而祁昱已然放下了手机,没法再置身事外地假装玩游戏。
他极力冷静地问:“讲清楚,什么叫害死了我的母亲?”
“对不起,小昱,隐瞒了你这么多年。”祁昉只说了这么一句。
“讲清楚。”祁昱重复,站起身,走到何润芝的面前。
祁昉一边咳着,一边拉住祁昱的手:“小昱……”
何润芝抬起头,死水无澜的眸子注视祁昱:“那条项链,我知道是柳臻的。你在祁家晟面前装作和聂大小姐不熟,聂大小姐的脖子上却挂着柳臻的遗物,你不可能认不出来柳臻的遗物,所以聂大小姐的项链是你送给她的,你和聂大小姐很熟。你在祁家晟面前撒谎。”
这一点,从何润芝当初认出姜语笙的项链开始,祁昱就猜到了,所以并不意